沈言身形未出车辇,一道凌厉掌风已然破空而至。
田尔耕不过先天一品修为,避无可避。
“啪!” 一声脆响,结结实实的耳光,狠狠甩在他脸上。
“沈言!尔竟敢……”田尔耕霎时血气上涌,羞怒交加。
光天化日之下,堂堂南镇抚司指挥佥事,竟被麾下千户当众掌掴,此等奇耻大辱,任谁也难以承受。
“本官最后问一遍。”
那冰冷刺骨的声音再度从辇中传出,字字如刀: “这儿子,你齐王,还要不要了!”
言语间毫无半分转圜啰嗦之意,直逼齐王现身。
“锦衣卫第一高手,当真名不虚传啊。”
也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是齐王的身影,但是他并未现身。
听到齐王的声音,沈言面色不变,“王爷说笑了,哪儿来的什么第一高手。”
“我今日来,只想问问王爷,这儿子还要不要了?”
听着沈言的话,齐王沉默了片刻,声音带着几分克制。
“文宇所做之事,本王一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本王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但你这般怒气冲冲,不像是解决事情的态度。”
听着齐王这般说,沈言只是冷笑道:“解决事情?”
“朱文宇借彻查间谍之名,屠杀彭城周边方圆八十里的村庄,涉及数千百姓。”
“你说说,该如何解决?”
此言一出,田尔耕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难以置信地望向王府深处。世子当真……造下如此滔天杀孽?
齐王那边再度沉默,然后才道:“你可有实质的证据?”
“若是没有,就不要血口喷人!”
“若是有,那便拿出来,本王绝对不轻饶。”
如此冠冕堂皇的说法,沈言自然是不屑一顾。
“若无铁证,本官也不会亲临。”
“该死,该死!”
“宇儿当真是该死!”齐王怒吼,他几乎是在咆哮,气的暴跳如雷。
沈言一声不吭,看着齐王演戏。
过了一会儿,齐王表演结束,声音再度传来:“从今日起,朱文宇不再是本王的儿子,逐出齐王府。”
“本王也会修书一封,交由陛下,望陛下定夺。”
“沈言,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有铁证的基础上的。”
“但若是你没有,你也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来人,将朱文宇押往金陵,让陛下裁决。”
此话一出,不单单是红甲卫愣住了,沈言也有些错愕。
齐王当真要大义灭亲?
红甲卫得了齐王的命令,立刻有两道身影出列,朝着朱文宇走去。
沈言这边没有人阻止。
坐在车辇当中的永乐帝也是眯起了眼睛,透过帷帘的缝隙看着外面的场景。
朱文宇被红甲卫的两人架了起来,其中一人上前在朱文宇的身上摸索了一番,然后道:“验明正身,是朱文宇。”
“好,即刻启程,押送金陵!”
“沈言,本王如此做,你可还满意?”
齐王的声音再度响起。
沈言正欲开口,骤闻一声洪亮佛号响彻云霄!
“阿弥陀佛!” 人影一闪,天空落下一名老僧,身着金线袈裟,手持九环锡杖,稳稳立于王府门前。
僧袖轻拂,两道劲风悄然而至,押解朱文宇的红甲卫顿觉一股沛然大力涌来,不由自主踉跄后退。
老僧已趁机扶住朱文宇, 他凝目端详朱文宇面相,又伸手在其周身几处大穴骨骼细细摸索一番,面露慈悲,宣了声佛号:。
“王爷,老衲乃天宁寺住持罗泽。观世子殿下,眉藏慧根,身具佛性,乃千年难遇之佛子,与吾佛渊源深厚。老衲欲收其为入室亲传弟子,还请王爷成全!”
沈言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早不收徒,晚不收徒,这个时候来?
与此同时,阵阵梵唱由远及近,宛如潮水涌来。
只见长街之上,数百僧人手持经卷,口诵真言,步履齐整,转眼便将王府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梵音一止,众僧齐声高呼,声震瓦砾: “恭贺住持寻得佛子!天佑佛门!”
“天宁寺?”姚广孝不由皱眉。
沈言看向姚广孝,“姚大人知道这天宁寺?”
永乐帝脸色凝重道:“天宁寺乃是东瀛在大明所建的寺庙。”
“朱文宇一旦被带回天宁寺,并且完成剃度的话,就很难要到人了。”
“陛下,我们数十万大军都要不到一个人?”沈言问道。
姚广孝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要不到!”
“一旦兵临天宁寺,就意味着与东瀛开战了。”
“当然我们也不惧与东瀛开战,只是这天宁寺背后有蓬莱岛支持,所以......”
蓬莱岛?沈言皱了一下眉头。
对于这个蓬莱岛,沈言不是很了解,上一次听说蓬莱岛,是林平壤说的极寒之地。
再往前推的话,就是方生大师说的,当年镇压万仙教,是蓬莱岛的高手出面。
“罗泽大师,朱文宇此时已经不是我王府之人。”齐王的声音传出,带着几分疏离。
罗泽大师愣了一下,不由道:“王爷……莫非不愿世子遁入空门,得证菩提?”
齐王继续道:“实不相瞒,朱文宇做了不少错事,本王已经将其逐出王府,交由朝廷处置。”
“大师若想带走他,需得朝廷同意才行!”
齐王这一手金蝉脱壳玩的贼溜,沈言都忍不住要给他点赞了。
罗泽大师转过身,看向横在门口的车辇,问道:“不知哪位大人在此,可否打个商量?”
“我天宁寺寻佛子数十年,终得偿所愿,一应代价,大人尽管开口。”
“不行!”沈言的声音响起,直接拒绝了罗泽大师。
罗泽被拒绝,脸上无悲无喜,只是道:“大人尚在气头之上,今日不是相谈的好时机,不若我先带佛子回寺,改日再谈?”
沈言的声音很是冷淡,“本官说了,不行!”
这个时候,那数百僧人当中走出七八道身影,都是穿着袈裟。
“阿弥陀佛!”
“若大人同意我等带佛子回寺,天宁寺必有重谢。”
沈言不为所动,冷冷开口道:“将朱文宇放下。”
“这件事情与天宁寺无关,莫要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