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冰下的赛博城寨 (the cyber walled city Under the Ice)
地点： 土星b环深处，第77号中空冰彗星“深渊港” 时间： 摆脱拾荒者后 2小时
“这……这怎么可能？”
苏珊趴在舷窗上，嘴巴微微张开，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开一团白雾。 就连一向冷静的亚瑟，推眼镜的手也停顿了一下。
在“小猎犬号”前方，在那片混乱、冰冷、死寂的碎石带深处，漂浮着一颗直径超过五十公里的巨型冰彗星。 但这颗彗星不是死的。 它的表面开凿出了无数个蜂巢般的孔洞，而在那些孔洞里，透出了光。
那是五颜六色的、充满红尘气息的霓虹灯光。 红色的中文招牌、蓝色的英文广告、绿色的全息投影舞女……这些光芒在半透明的冰层下折射、晕染，让整颗彗星看起来像是一个发光的巨大琉璃球。
“有人把这颗星星……掏空了。”铁臂喃喃自语。
“这是一个**‘奥尼尔圆柱’（oNeill cylinder）**的低配版。” 亚瑟迅速分析道。 “他们利用彗星的自转产生人造重力。把内部掏空，建立生态系统。冰层既是外壳，也是防辐射屏障，更是水源。”
【滋滋……这里是‘深渊港’（deep harbor）塔台。】 【不明飞船，表明身份。你的热纹特征显示你的引擎快炸了。】 【如果你是来买水的，准备好硬通货。如果你是来抢劫的，我们的轨道炮已经锁定了你的燃料箱。】
通讯频道里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女声，背景音里夹杂着嘈杂的电子乐和叫卖声。
“我们是……**‘幸运狗号’**采矿船。” 亚瑟拿起麦克风，瞬间切换了一种沙哑、疲惫、充满了底层矿工味道的口音。 他甚至给“小猎犬号”改了个名字，为了低调。
“我们遭遇了拾荒者。引擎受损，船员受伤。我们需要进港大修。” “我们有货。硬货。”
对面沉默了几秒。 【准许进港。泊位 c-42。进港费：50升标准水，或者等值的氧气。】
“真黑。”铁臂骂了一句，“50升水？在地球上这够我洗个澡，在这里居然是门票？”
“这就是稀缺性。” 亚瑟操纵着摇摇晃晃的飞船，对准了彗星赤道上那个巨大的、闪烁着引导灯的入口。 “在这里，黄金是垃圾，钻石是石头。只有能维持生命的东西，才是货币。”
……
哐当！ 起落架重重地砸在停机坪上。 气密门打开。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这股空气里混合着劣质烟草、烤合成肉、机油、汗水，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香料味。 这就是人的味道。 在这冰冷的太空中，这种味道竟然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和安全感。
三人走下飞船。 这里是港口区。头顶并不是天空，而是几十公里高的冰穹顶。 无数根粗大的缆绳和管道在空中交织，连接着悬挂在冰壁上的各色建筑。这些建筑大多是用飞船残骸和集装箱拼接而成的，密密麻麻地堆叠在一起，像是一座座钢铁蚁穴。
这里拥挤、肮脏、混乱，但也充满了勃勃生机。 穿着外骨骼的码头工人在搬运冰块；义体改造度极高的雇佣兵在擦拭武器；还有叫卖着“合成蚯蚓干”的小贩在穿梭。
“嘿！新来的！” 一个长着四只机械手臂的矮个子技工凑了上来，贪婪地打量着“小猎犬号”那虽然破损但依然可以看出是高科技材料（石墨烯）的外壳。 “这船壳……好东西啊。要修吗？我这里有刚拆下来的驱逐舰引擎，只要两个单位的重氢。”
“滚开。”铁臂亮出了他的高斯步枪。
“别这么粗鲁。” 亚瑟拦住铁臂，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晶体，扔给那个技工。 那是一块工业钻石（从木星捞的）。
“我要这船最好的停机位，还有最好的掩护网。” 亚瑟压低帽檐： “别让那些拾荒者知道我在这儿。”
技工接住钻石，看了一眼，撇了撇嘴。 “切，碳石头。这玩意儿在这里不值钱，也就只能当钻头用。”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收了起来。 “行吧，看在你们是新人的份上。c-42区归我管。没人会来骚扰你们。”
“现在，我们需要找个地方销赃……不，交易。” 亚瑟带着两人挤进拥挤的人群。
街道两旁挂满了霓虹灯招牌： 【老约翰氧气吧 - 吸一口，爽上天】 【赛博义肢维修 - 二手手臂，八成新】 【水循环中心 - 高价回收尿液】
“我们要去哪？”苏珊紧紧抓着枪，这里的每个人看起来都不怀好意。
“去**‘黑金交易所’**。” 亚瑟看着那个悬挂在城市最高处、也是最明亮的一个招牌。 那个招牌是一个巨大的水滴形状。
“我在木星核心收集的那些金属氢结晶。” 亚瑟摸了摸贴身的铅盒。 “对于我们来说是燃料。” “但对于这些还在烧核裂变、甚至烧化学燃料的土着来说……”
亚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是神血。”
“只要拿出一颗，就足够我们买下半个深渊港。” “但也足够让全城的暴徒把我们撕碎。”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中间人。” 亚瑟停在了一家名为**“薛定谔的酒馆”**（名字纯属巧合，或者是因为量子力学在这里很流行）的门口。
“喵？” 肩膀上的真·薛定谔抬起头，看着那个招牌，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招牌上画着一只半死不活的猫，手里拿着一杯酒。
“进去吧。” 亚瑟推开门。 喧闹的音乐声、骰子撞击声、还有人们为了争夺一口水而大声争吵的声音，瞬间淹没了他们。
而在吧台的最深处，坐着一个浑身裹在黑袍里的人。 他没有喝酒。 他在玩弄着一枚古老的金币。 那枚金币上，刻着地球的地图。
亚瑟瞳孔微缩。 那是**“守望者”**的标志。 是当年那些没有被模因病毒感染、试图保护人类火种的秘密结社。
“看来，我们找到组织了。” 亚瑟走向那个黑袍人。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第119号元素废料做成的弹壳，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叮。 一声轻响。 但在那个黑袍人耳中，这无异于一声惊雷。
他猛地抬起头。 兜帽下，露出的不是人类的脸。 而是一张……仿生面具。
“你们是从墙内出来的？” 黑袍人的声音是电子合成的，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第五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