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月那双死死抱着他的藕臂,勒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李道安茫然地推开她,环顾四周。
那三个本该完成“光荣使命”的影帝级“流氓”,一个被砸晕,两个被五花大绑。
自己的“社死大计”,又他妈的……失败了?
“影阁!”
霍去病那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李道安耳边炸响。他走到那两个被生擒的刺客面前,从其中一人怀里,搜出了一枚刻着狰狞鬼面的黑色令牌。
“是前朝余孽,‘影阁’的杀手!”霍去病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刺客?不是我请来的托儿吗?
李道安看着那枚令牌,又看了看那几个杀手脸上死灰般的绝望,大脑嗡的一声。
他懂了。
他请的演员,半路被人换了。
他花钱买的舞台剧门票,结果看了一场货真价实的生死搏命。
而他自己,再一次,阴差阳错地,成了那个救美的英雄。
一股巨大的悲愤,瞬间冲垮了他那早已千疮百孔的理智。
“噗——”
一口老血,再也无法抑制,猛地从他口中喷出。
在夏清月那撕心裂肺的“李道安——”的尖叫声中,他两眼一翻,脑袋一歪,这次,是真的被气晕了过去。
……
天牢,大夏王朝最阴森可怖的地方。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铁锈与血腥混合的腐败气息。
那两名被生擒的“影阁”杀手,被绑在冰冷的刑架上,身上早已是皮开肉绽,却依旧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说!谁派你们来的!”
霍去病手持一根带血的铁鞭,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他已经审了整整一夜,用尽了各种酷刑,可这两个家伙的嘴,比茅房里的石头还硬。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其中一个刺客,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脸上挂着轻蔑的冷笑。
他们是死士,从被选中的那天起,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
就在霍去病耐心耗尽,准备上更残酷的烙铁之刑时。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天牢那阴森的走廊尽头,悠悠传来。
“霍将军,火气这么大,容易伤肝啊。”
只见李道安一身白衣,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王爷!”霍去病连忙收起铁鞭,恭敬行礼,“您怎么来了?此地污秽,恐脏了您的眼。”
“本王来看看。”
李道安走到那两个奄奄一息的刺客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撇了撇嘴。
“啧啧,都打成这样了,还没招?”
霍去病惭愧地低下了头:“这二人是影阁的死士,嘴硬得很,宁死不招。”
“唉,还是太年轻。”李道安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你们不行”的表情,“审讯这种事,打打杀杀是最低级的手段,要攻心,懂吗?攻心为上。”
攻心?霍去病一脸茫然。
“你们都出去吧。”李道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给本王半个时辰,保证让他们哭着喊着,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给招出来。”
霍去病虽然满心困惑,但出于对李道安那神鬼莫测手段的绝对信任,他还是带着所有狱卒,退出了牢房。
偌大的刑讯室里,只剩下李道安,和那两个被绑在刑架上的刺客。
刺客们看着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王爷,眼中充满了不屑。
就凭你?
李道安没有理会他们的眼神,他甚至没去看那些摆在旁边的,琳琅满目的刑具。
他只是慢悠悠地,从旁边搬过来一张小马扎,就那么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两个刺客的面前。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那声音,温和,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循循善诱的慈悲。
【叮!】
【大道之音模式,启动!】
李道安脸上挂着最“和善”的笑容,开始了自己那惊世骇俗的“攻心”疗法。
“两位兄弟,你们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两个刺客闻言,冷笑一声,闭上了眼睛,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
李道安也不在意,他自顾自地,开始了激情澎含湃的现场教学。
“不是因为你们学艺不精,也不是因为你们运气不好。而是因为,你们被剥削了!”
两个刺客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
李道安继续他那足以颠覆三观的惊世之言:“你们想啊,你们从小就被组织培养,没日没夜地训练,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着刀口舔血的买卖。可最后呢?你们得到了什么?”
“你们拼死拼活赚来的赏金,大头是不是都被你们的上级,那个什么狗屁阁主给拿走了?留给你们的,永远只有一小部分!这叫什么?这就叫剩余价值的剥削!”
两个刺客的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急促。
李道安看着他们的反应,心中冷笑,继续加码!
“你们以为,你们效忠的是组织?是阁主?错!你们效忠的,是那个压在你们头上的,腐朽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剥削阶级!”
“他给你们灌输忠诚,给你们洗脑,让你们以为自己的牺牲是伟大的!可实际上呢?你们只是他们用来攫取利益,满足私欲的工具!是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耗材!”
“醒醒吧!被压迫的人们!你们的敌人,不是朝廷,不是王公贵族!而是那个创造了你们,又在无情压榨你们的组织本身!”
李道安越讲越起劲,唾沫星子横飞!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全世界的耗材们!联合起来!”
这一句句,一字字,在【大道之音】的加持之下,全都变成了最恐怖,最诛心的大道魔音!
它们如同无数根无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那两个刺客的识海深处,将他们那从小建立起来的信仰,一点一点地,碾得粉碎!
“不……不要再念了……”
“魔鬼!你是魔鬼!”
两个原本宁死不屈的顶尖杀手,此刻竟像是见了鬼一样,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们的眼神,开始涣散,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口水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们的精神,在李道安那颠覆世界观的“马哲”和“资本论”的组合重拳之下,彻底崩溃了。
李道安看着他们那副口吐白沫,眼神涣“散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差不多了。
他从怀里,慢悠悠地掏出两张早已准备好的,一模一样的“口供”。
上面用工整的字迹,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等乃影阁杀手,奉西陀国使节呼延灼重金收买,命我等于百花园刺杀长乐公主,意图搅乱和亲,挑起两国战端,嫁祸镇北王。】
李道安将那份新鲜出炉的“铁证”,连同印泥,递到了其中一个刺客的面前。
那刺客看都没看一眼,他只是涕泗横流地,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抬起那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手,颤抖着在那份口供之上,重重地按下了自己的血手印。
他只有一个念头。
求求你,别再念了。
……
第二天,黎明。
景阳钟急鸣,响彻了整个洛京城。
夏允文紧急召开朝会,所有三品以上的京官,无一缺席。
而鸿胪寺驿馆之内。
西陀国第一悍将呼延灼,正搂着两个刚刚从教坊司“请”来的美貌舞姬,睡得口水横流。
一个传旨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尖着嗓子喊道:
“陛下有旨!特邀西陀国使节呼延灼大人,入朝观礼!”
呼延灼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观礼?看那群软脚虾吵架吗?没兴趣。
小太监吓得脸都白了,颤声说道:“陛下……陛下还说,今日朝堂之上,有……有天大的好戏看,呼延灼大人若是不去,定会后悔终生。”
好戏?
呼延灼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兴趣。
他推开怀里的舞姬,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倒要看看,那个乳臭未干的大夏皇帝,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