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安站在原地,还保持着引吭高歌的豪迈姿势。
不过,李道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道……我看到道了!”
就在这死寂之中,一声凄厉的苍老惊呼,如同平地惊雷,轰然炸响!
只见宾客席上,一位须发皆白,身穿大儒服饰,甚至曾经当过夏允文老师的帝师,此刻正浑身剧烈地颤抖着,老泪纵横。
他颤颤巍巍地从座位上站起,踉踉跄跄地冲到场中,竟“噗通”一声,对着李道安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
“听君一席诗,胜读十年书!”
老帝师用额头死死地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彻底破了音。
“李大人!不!李圣人!请受老朽一拜!”
李道安:“?”
他这一跪,像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在场所有自诩清高的文人墨客,那些刚才还对他不屑一顾的青年才俊,此刻全都如梦初醒,一个个脸上露出了醍醐灌顶般的狂热!
“对啊!道侣非法舟,彼岸相候!这不是情爱,这是轮回!是大道!”
“因果牵缠,道法自悠游!天呐!他竟用短短一句话,说尽了整个道家思想的精髓!”
“妖孽!不!圣人!这是圣人降世啊!”
“噗通!”
“噗通!”
以魏征为首,所有清流派的官员,全都跟着跪了下去。
他们一个个对着李道安的方向,磕头如捣蒜,哭得比死了亲爹还惨。
“我等有眼不识泰山!竟以凡夫俗子之心,揣度圣人之意!我等罪该万死!”
“求李圣人指点迷津!求圣人点化啊!”
李道安呆呆地看着眼前这黑压压跪倒一片,痛哭流涕,高呼“圣人”的“学生们”,大脑一片空白。
道侣?法舟?轮回?
我他妈唱的不是“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吗?
你们这群人的脑补能力,是跟夏清月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吗?!
就在他彻底石化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
夏清月。
她那张俏丽的小脸,此刻早已是泪流满面,但那双清亮的杏眼里,却闪烁着一种如同火焰般炙热的幸福与羞涩。
她走到李道安身边,无视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微微踮起脚尖,用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呢喃,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道侣登舟,彼岸相候……”
“大人,您的心意,月儿……懂了。”
李道安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机械地转过头,看着夏清月那张写满了“我愿意”的娇羞脸庞。
他懂了。
他终于懂了。
她们又开始脑补了!
他成了一个,当着满朝文武,当着未来老婆的面,用一首惊世骇俗的“淫诗”,进行了一场浪漫到极致的“大道表白”的情圣。
一股比被五马分尸还要痛苦的绝望,彻底吞噬了他。
……
兰亭诗会,在一片的诡异气氛中,不欢而散。
但它掀起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李道安那首惊世骇俗的《问道》,如同插上了翅膀,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无数的文人墨客,在听到这首诗后,如遭雷击,纷纷闭门不出,焚烧旧稿,自惭形秽。
更有甚者,直接开创了一个全新的诗歌流派——【道语诗】!
他们奉李道安为开山鼻祖,尊其为“诗中之圣”!
一时间,整个大夏文坛,都为“李圣人”三个字,而疯狂!
皇宫,御书房。
夏允文拿着密探呈上来的,那首被誉为“道典”的诗作,和他皇妹那“娇羞无限”的反应报告。
他先是愣了半晌,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让整个御书房都为之颤抖的狂笑!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李道安!好一个道法自悠游!”
夏允文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指着那首诗,对着身旁早已吓得噤若寒蝉的大太监,兴奋地喊道:“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朕的仙人!朕的国士!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他不仅是镇国之柱,还是旷世的文宗!我大夏能得此人,何愁不兴!”
他为自己能拥有如此完美的臣子,而感到无比的自豪!
“来人!”夏允文龙颜大悦,“将此《问道》神作,用最好的云锦金丝装裱!就挂在朕的御书房正中央!朕要日夜观摩,时时警醒,绝不辜负爱卿的一片苦心!”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匆匆前来通报。
“启禀陛下,长乐公主殿下求见。”
夏清月一身华服,缓缓走进御书房。
她对着夏允文盈盈一拜,那张俏丽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红晕。
“皇兄。”
“皇妹免礼。”夏允文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可是为李爱卿的事而来?”
夏清月闻言,脸颊更红了。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皇兄,王爷他……他以大道向我许下诺言,清月……清月亦当有所回应。”
夏允生的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哦?皇妹想如何回应?”
夏清月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足以让李道安再次崩溃的请求。
“王爷才高八斗,胸怀天地。如今既已开创‘道语诗’一派,堪为天下文宗!”
“清月恳请皇兄下旨!”
“请李圣人,入国子监,为天下学子,开坛讲学!将此无上大道,传于我大夏万千士子!”
开坛讲学?
夏允文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妙!实在是妙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让李爱卿去教化天下学子,这不仅能提升我大夏的文风,更能让那些自诩清高的读书人,都成为李爱卿的门徒!
如此一来,李爱卿在朝堂之上,便再无掣肘!
“准了!”夏允文猛地一拍龙案,当即拍板!
他亲自铺开一张空白的圣旨,饱蘸朱砂,笔走龙蛇!
“传朕旨意!”
“命!镇北王、神农司主、诗中之圣——李道安!”
“于下月初一,入国子监,开坛讲学!为期一月!钦此!”
一道快马,带着这封承载了整个大夏文坛殷切期盼的圣旨,和长乐公主那滚烫的“爱意”,朝着那座人人敬仰,却让某人无比绝望的镇北王府,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