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围着围裙从后厨赶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粉,林其安立马跑了过来,其他人也都是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
“阿姐,你可回来了!”
“掌柜的,路上可还顺利?”
“是不是还没吃饭,饿坏了吧?”
七嘴八舌的问候和关切瞬间将林其姝包围,手中的大包小包也都被人接过。
铺子里的许多客人也朝林其姝打着招呼,“林掌柜,许久未见了啊。”
林其姝笑着一一回礼,示意余庆和二牛将行李往后院拿。
一回到后院,林其安就问道,“阿姐,阿兄和徐阿兄呢?”
她笑着,提高了声音,“你阿兄和徐阿兄,他们都考上了!如今已是都城南山书院的学子了!”
“阿兄好厉害!”
“真的?考上了?!”王秀兰双手合十,高兴不已,“我就知道,煦哥儿是有大出息的!案首!小三元呢!徐郎君也是顶顶厉害的!”
“太好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二牛也咧着嘴笑。
铺子里顿时洋溢起欢欣鼓舞的气氛。
赵初荷心直口快,欢喜过后便嘟囔道,“可是……那以后二郎君和徐郎君,是不是就不能常回来了?都城那么远……”
这话让热闹的气氛稍稍沉寂了些。
林其姝见状,忙笑道,“是啊,他们要留在书院潜心读书,这是好事!来,看看我从都城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她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招呼二牛和余庆帮忙把那几大包行李给打开。
“这是给我们家安哥儿的。”林其姝先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套都城文渊阁出的上好笔墨,还有一本精装的《山海经》插图本。
林其安还是第一次见着有插画的书,一见便爱不释手。
接着,林其姝看向王秀兰母女,“王婶,这套是都城巧工坊新出的攒枝梅花和年年有余式的点心模子。
这匹湖绉料子,颜色鲜亮,给小荷做件新衣裳正合适。”
王婶爱不释手地摸着那光滑的料子和精致的模子,连声道谢。
“阿庆,二牛,给你们俩买的毡帽,冬日里带着暖和。
年年、四娘、秋娘,这盒是都城姑娘们时兴的绒花、珠花,你们瞧瞧喜不喜欢?
这还有两包都城蜜饯铺子的糖渍杏脯和雕梅,大家都来尝一尝,甜甜嘴。”
大伙儿拿着礼物看了又看,只觉得都城的东西实在是不凡,拿着宝贝不已。
林其安从收到礼物的兴奋劲里缓过来,他拉了拉林其姝的衣摆,“阿姐,你用午饭了吗?”
看着林其姝虽面带笑容,但眉眼间难掩长途跋涉后的憔悴,以及那比离家前清减了些的脸庞,王秀兰心里头那股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心疼就先涌了上来。
“光顾着看稀罕物了,你这一路颠簸了十来天,怕是都没好好吃过几顿热乎饭!”王秀兰一拍大腿,不由分说地拉起林其姝的手就往灶房带,“快别忙活这些了,先到灶边坐下暖和暖和,我这就给你弄点吃的去!”
林其姝被她按在灶房的凳子上,想起身帮忙,却被王婶坚决地按了回去,“坐着!今日不许你再动手。”
她又扭头招呼赵初荷,“小荷,快去把灶上一直温着的热水舀些来,给林丫头先泡泡手,驱驱寒气。”
王秀兰系紧围裙,洗净手,便风风火火地忙活开来。
她先是麻利地从米缸里舀出颗粒饱满的秋稻米,淘洗两遍,放入砂锅里,加了一碗水,架在小火炉上慢慢熬煮。
这粥底得慢慢熬,熬出米油来才养人。
接着,她取过一条新鲜猪肉,快刀切成薄片,用刀背轻轻拍松,调入少许酱汁和姜汁抓匀稍腌。
又从一个陶缸里捞出半根她自己渍的酸萝卜,切成细丝,再切了几片嫩姜,几段葱白。
这边粥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密的小泡,米香渐渐弥漫开来。
王秀兰另起了一个小炒锅,烧热后,飞快地擦了一层薄薄的猪油,下姜片、葱白煸出香味,随即倒入腌好的肉片,快速滑炒。
肉片遇热便瞬间变色卷曲,散发出诱人的肉香。
王秀兰不等肉片全熟,便将酸萝卜丝倒进去一同翻炒,那股酸香之气立刻被激发出来,勾得人口舌生津。
最后淋入一小勺黄酒,烹出锅气,便迅速盛到盘子里。
这时,砂锅里的粥也已熬得米粒开花,汤汁粘稠。
王秀兰取来一只饭碗,盛了满满一碗粥,又把酸萝卜炒肉端到了桌上。
“来,林丫头,先喝碗热粥,开开胃,暖暖身子。”
一股混合着米香、肉香和开胃酸香的热气直扑鼻端。
林其姝确实饿了,路上这十天,多是干粮冷炙,即便在旅舍打尖,也难得吃到如此贴合胃口的饭菜。
她道了声谢,拿起汤匙,舀起一勺,小心地吹了吹气,送入口中。
米粥绵滑温热,瞬间从喉咙暖到胃里。
酸萝卜的酸爽恰到好处,又极大地激发了食欲。
一口下去,疲惫的肠胃仿佛都被这温润酸香的食物安抚妥帖了,说不出的舒坦。
“好吃,太舒服了。”林其姝由衷赞道,手下不停,一口接一口。
王秀兰见她吃得香,脸上笑开了花,“慢点吃,还有呢。”
她看着林其姝将粥菜吃得七七八八,脸色也红润了些,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收拾灶台。
嘴里还絮叨着,“晚上我再给你炖个黄芪鸡汤,好好补补元气。”
林其姝一脸乖顺,“好,王婶最疼我了。”
王秀兰面上笑得更开心了,“好了,快去你那榻上好好歇会儿,等吃饭了我们再叫你。”
吃饱喝足,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林其姝的确一股股困意袭来。
她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平日里办事休息的那间在库房里分出来的小隔间。
人一沾上软榻就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之间好似有人进来给她盖上了毯子,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林其姝醒来时外头传来王秀兰刻意压低的声音,“安哥儿,你阿姐醒了吗,可以吃饭了。”
“阿姐还在睡着呢。”
“好,那咱们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咱们晚点再吃。”
林其姝赶紧起身,“王婶,安哥儿,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