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结束后的第四个小时,凌晨一点。
林九躺在庇护所的简易行军床上,左手掌心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白得吓人。沈兰心坐在床边,用湿毛巾给他擦额头的冷汗,动作很轻。
“体温三十八度五,低烧。”王胖子拿着电子体温计,忧心忡忡,“九哥,你这福缘消耗也太狠了吧?直播两个钟头,把自己搞成这样。”
“不狠怎么取信于人?”林九闭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一亿八千万人看着,我要是不来点真格的,他们会信?”
沈兰心停下动作:“所以你划那一刀,不光是立誓,还是...”
“表演。”林九睁开眼,眼底有血丝,“但也不全是表演。血誓确实能增强‘信’的强度,我划那一刀,至少让观看直播的人里,多出三百万人会严格按照我说的做。值了。”
王胖子还想说什么,技术员小张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抱着笔记本电脑。
“林先生,数据出来了。”小张把电脑屏幕转向他们,“直播结束后三小时,全网关于‘血月’、‘赊刀人’、‘末世准备’的搜索量暴增十二倍。您那套‘闭户、静心、备粮’的口诀,已经成了网络热词。”
屏幕上,实时热搜榜前十里有六个与直播相关:
#赊刀人血誓#(爆)
#闭户静心备粮#(爆)
#血月倒计时43小时#(热)
#神农架阴兵最新视频#(热)
#官方回应赊刀人直播#(新)
沈兰心点开最后一条。
是一条简短的官方通告,来自国家应急管理部的官方微博:“针对近期网络热议的天文现象及相关传言,国家有关部门已组织专家进行研判。请广大民众不信谣、不传谣,关注官方发布的权威信息。同时,建议家庭适当储备应急物资,提升防灾减灾意识。——【链接】全民应急物资储备建议清单”
通告措辞谨慎,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很明确:不承认林九的预言,但也不否认“可能有事发生”,同时借着这波舆论热度,顺势推广应急储备。
“这算是...默许?”王胖子挠头。
“是妥协。”林九勉强坐起来,接过沈兰心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上头那些人精得很。他们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但又不能公开承认,否则会引起更大的恐慌。所以用这种方式,既安抚民众,又实际做了准备。”
“那我们的压力会小点?”小张问。
“不,会更大。”林九摇头,“官方这个表态,等于把皮球踢回给我。接下来四十三小时,如果一切都风平浪静,我就是制造恐慌的罪魁祸首,官方会毫不犹豫地把我扔出去顶锅。如果真出事了...”他苦笑,“我还是罪魁祸首,因为是我‘预言’了灾难,有些人会觉得灾难是我‘招来’的。”
房间里陷入沉默。
过了几秒,沈兰心突然开口:“那就让该来的来。你做了你能做的一切,问心无愧就好。”
林九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得对。胖子,外面情况怎么样?”
王胖子调出监控画面。庇护所所在的这栋老式居民楼,此刻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的是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有的是举着手机直播的主播,还有的看起来就是普通民众,手里拎着袋子,似乎在等什么。
“都是来找你的。”王胖子切换了几个摄像头角度,“记者想采访,主播想蹭热度,民众...有的是来感谢的,有的是来求刀的,还有几个举着牌子骂你是骗子。派出所已经派了两个民警过来维持秩序,但人越来越多。”
林九盯着监控看了会儿,突然说:“让他们散了吧。就说我福缘消耗过度,需要静养,血月之前不会再露面。另外...”他想了想,“从物资里匀出一些艾草和朱砂,打成小包,让楼下的人每人领一份走。就说是我送的,不用钱。”
“这得送出去多少啊?”王胖子瞪眼。
“送。”林九很坚决,“现在送出去的每一份,都是在种‘善因’。血月之夜,这些善因说不定能救我们的命。”
沈兰心站起身:“我去安排。你好好休息,至少要睡六个小时。”
“睡不着。”林九摇头,“福缘消耗到这种程度,我现在闭上眼睛就是各种杂念和幻象。得等它自己慢慢恢复。”
“那也躺着。”沈兰心不由分说把他按回床上,“闭目养神也行。王胖子,你看着他,我下去处理。”
她说完就转身出门,雷厉风行。
王胖子看着关上的门,小声说:“九哥,沈小姐对你可真好。要我说,等这事儿过了,你俩...”
“闭嘴。”林九闭上眼睛,“有那闲心八卦,不如想想怎么活过后天。”
王胖子讪讪地闭上嘴,但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九哥,说真的,陈天雄那边...你直播里那样怼他,他会不会狗急跳墙?”
林九没睁眼,但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已经跳了。西山那边的能量波动,一个小时前突然平息了。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已经拿到第二块碎片,而且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那我们现在...”
“等。”
“等什么?”
“等他来找我。”林九睁开眼睛,眼神冷得像冰,“他拿碎片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在新世界成为主宰。而要想成为主宰,首先得清除障碍。我现在就是最大的障碍——我让太多人‘信’了,这些‘信’会形成一股愿力,这股愿力会干扰他的计划。所以他一定会来。”
王胖子吞了口唾沫:“什么时候?”
“血月之前。”林九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空,“他要在天地气机最混乱之前,把我解决掉。这样血月升起时,就没人能阻止他了。”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灯突然闪烁了一下。
不是之前那种电网波动,而是像有什么东西从电路里“经过”一样,灯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王胖子汗毛倒竖:“来了?”
“还没。”林九坐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房间,“是试探。他派了‘东西’过来探路。”
他下床,走到墙角那堆物资旁,从里面翻出一个小布袋。布袋里装着几十枚铜钱,都是清朝的“康熙通宝”,但每一枚都泛着暗红色的光泽——那是用朱砂和鸡血浸泡过的痕迹。
林九抓了一把铜钱,走到房间四个角落,在每个角落的地板上按特定方位放下三枚,形成一个简易的三角阵。
“九哥,这是什么阵?”王胖子凑过来。
“三才镇煞。”林九一边布阵一边解释,“天、地、人三才对应,专门防那些没有实体、靠磁场波动行动的‘东西’。陈天雄现在手里有两块碎片,能动用的手段比以前多得多。这种试探只是开胃菜。”
他布完阵,又从物资箱里拿出一捆红绳。这不是普通的红绳,而是用黑狗血浸泡后又晒干的“捆妖绳”,虽然名字吓人,其实主要作用是干扰灵体的感知。
林九把红绳在门窗上绕了几圈,打了个特殊的结。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但脸色更白了。
“九哥,你没事吧?”王胖子赶紧扶住他。
“没事,就是又消耗了点精气。”林九摆摆手,“扶我坐下。接下来十二小时是关键,陈天雄的人随时可能来。告诉下面的人,所有出入口加双岗,轮班休息。还有,让沈兰心回来,别在下面待太久。”
王胖子点头,抓起对讲机开始布置。
林九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不是在休息,而是在“听”。
福缘消耗到临界点后,他的感知反而变得异常敏锐。他能“听”到这栋楼里每个人的心跳声,能“听”到楼下人群的窃窃私语,能“听”到更远处——城市边缘,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不是人。
是比人更冷、更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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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城西某处废弃工厂。
陈天雄坐在一张破旧的办公桌后,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着一张城市地图。地图上标记着十几个红点,其中一个就是林九庇护所的位置。
他脸色比林九还难看,左腿的伤口虽然包扎了,但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更严重的是心口那一刀带来的反噬——二十年寿元不是说笑,他现在能感觉到生命力在缓慢流失,就像沙漏里的沙子。
但这都值得。
他从怀里掏出两块九龙璧碎片,并排放在桌上。一块是从沈从文那里拿到的,一块是从西山山洞里抢来的。两块碎片放在一起时,内部的龙形流光开始相互呼应,像两条小鱼在互相追逐。
“还差七块。”陈天雄喃喃自语。
“老板,人到了。”助理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五个人。
这五个人穿着普通的工装,看起来就像夜班下班的工人。但他们的眼睛很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更诡异的是,他们走进房间时,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介绍一下。”助理指着为首的一个光头壮汉,“血煞组,国内排名前三的杀手团队,专接‘特殊’单子。这位是组长,代号‘屠夫’。”
屠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陈老板,久仰。定金收到了,目标资料也看了。说吧,什么时候动手?怎么个死法?”
陈天雄没说话,而是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黑色手提箱,打开。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五套装备:特制的夜行衣、带消音器的手枪、军用匕首,还有...五张黄纸符箓,上面用鲜血画着扭曲的符文。
“我要你们在明天天亮之前,让这个人消失。”陈天雄把林九的照片推到桌中央,“注意,他不是普通人。常规的刺杀手段对他无效,甚至可能被反杀。”
屠夫拿起照片看了看:“就这小白脸?陈老板,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我手下随便一个兄弟,都能拧断他的脖子。”
“你可以试试。”陈天雄冷冷地说,“但我提醒你,上一个这么想的人,现在坟头草已经三米高了。”
他指着那五张符箓:“这是‘破煞符’,贴身带着,能干扰他的感知。记住,动手的时候不要用枪——枪声会引来警察,而且子弹对他不一定有用。用刀,最好是这把。”
陈天雄又拿出五把匕首。匕首的刃身是黑色的,在灯光下不反光,刀柄上刻着细密的符文。
“陨铁打造,刻了‘噬魂咒’。只要刺中,哪怕只是划破皮,也能在十秒内让他失去行动能力。”陈天雄把匕首分发给五人,“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杀他,是拖住他,消耗他。真正的杀招...”
他顿了顿,看向助理。
助理会意,从门外推进来一个盖着黑布的铁笼。黑布揭开,笼子里关着一只...猫。
但又不是普通的猫。这只猫通体纯黑,没有一根杂毛,眼睛是诡异的金色竖瞳。最特别的是,它额头上有一撮白毛,天然形成一个扭曲的符文字样。
“噬魂猫。”陈天雄轻声说,“我养了十年的宝贝。它吃过九十九个横死之人的魂魄,对活人的‘生气’极度敏感。你们动手时把它放出来,它会找到目标最脆弱的时刻,一击毙命。”
屠夫看着笼子里那只猫,莫名感到一阵寒意。
那猫也在看他,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感情,只有纯粹的、捕食者的冷漠。
“事成之后,尾款三倍。”陈天雄合上手提箱,“但如果失败了...你们知道后果。”
屠夫深吸一口气,收起所有装备:“放心,陈老板。血煞组接的单子,从来没有失手过。”
五人带着装备离开。
工厂里只剩下陈天雄和助理。
“老板,真的不用我们的人动手?”助理低声问,“血煞组虽然厉害,但毕竟是外人...”
“正是因为他们是外人,失败了也牵扯不到我们。”陈天雄闭上眼睛,“而且,我需要他们去试出林九的底牌。那小子直播时那么高调,手里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后手。让这些炮灰先去探探路。”
助理点头,又问:“那沈家那边...”
“先不动。”陈天雄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沈从文那个老东西,手里应该不止一块碎片。等处理完林九,血月之夜,天地气机最乱的时候,我亲自去沈家老宅‘拜访’。”
他看向窗外,天际已经开始泛白。
距离血月降临,还有四十二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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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庇护所。
林九突然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怎么了九哥?”趴在桌上打盹的王胖子惊醒。
“来了。”林九翻身下床,动作快得完全不像个病人,“五个人,带着杀气,从西边过来。还有...一只猫。”
“猫?”王胖子懵了。
“不是普通的猫。”林九快步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外面天色微明,街道上空无一人——之前聚集的人群已经被沈兰心劝散了,只剩下两个民警在街角站岗。
但林九的“眼”能看到更多。
在他的视野里,五道暗红色的“气”正在快速接近,就像五支沾血的箭。而在五道气后面,跟着一团更浓、更诡异的黑气,那黑气的形状...像一只匍匐前进的野兽。
“叫醒所有人,启动一级戒备。”林九转身,语气急促,“沈兰心在哪?”
“在楼下值班室,刚换班休息。”王胖子抓起对讲机。
“让她上来,立刻。”林九已经开始行动,他从物资箱里翻出几个小布袋,里面装着混合了朱砂、雄黄、硫磺的粉末,“还有,通知赵局,就说陈天雄的人来了。不用他帮忙,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王胖子一边呼叫一边问:“九哥,咱们不跑吗?”
“跑不了。”林九把粉末撒在门窗缝隙,“他们既然敢来,肯定把周围都封锁了。而且现在跑,等于把后背露给对方——死得更快。”
沈兰心推门进来,她显然没睡,眼睛里有血丝:“什么情况?”
“刺杀队,五个人,还有一只邪物。”林九言简意赅,“兰心,你带两个人去守住楼梯口。记住,不要硬拼,用这个。”
他递过去几根特制的“电击棍”——棍身用桃木制成,顶端镶嵌着高压放电装置,但放电槽里涂满了朱砂粉。
“这东西对活人有用,对‘脏东西’也有用。”林九解释,“电击能麻痹神经,朱砂能破邪气。两相结合,只要碰到,至少能让人失去行动力十秒。”
沈兰心接过电击棍,点头:“明白。那你呢?”
“我坐镇中枢。”林九盘腿坐在房间中央,面前摊开那本《赊刀秘典》,“胖子,你留下帮我。其他人各就各位——记住,我们不是要全歼对方,是拖到天亮。太阳一出来,这些牛鬼蛇神自己就会退。”
所有人迅速行动起来。
庇护所这栋楼总共六层,林九他们在四楼。沈兰心带着两个749局派来的外勤人员守住三楼到四楼的楼梯口;王胖子和其他技术员在四楼走廊布置简易陷阱——主要是绊索和石灰粉袋。
林九独自坐在房间里,闭上眼睛,开始调动所剩不多的福缘。
他在“看”。
五道杀气已经进入这栋楼,正在一楼大厅分散。两个人走楼梯,三个人走电梯——电梯被动了手脚,停在了二楼和三楼之间。
走楼梯的两个人很专业,脚步极轻,而且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听动静。但他们不知道,整栋楼的通风管道里,已经被王胖子洒满了特制的“显形粉”——那是一种混合了荧光粉和艾草灰的粉末,只要有活物经过,就会因为呼吸的气流而发光。
在夜视仪里,两个人的行踪暴露无遗。
“楼梯组,两人,到二楼了。”王胖子戴着夜视仪,通过对讲机汇报。
“收到。”沈兰心的声音很冷静,“放他们上来。”
那两个人很谨慎,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平台停了几分钟,确认没有埋伏后才继续向上。
就在他们踏上三楼楼梯的瞬间——
“动手!”
沈兰心突然从拐角闪出,手里的电击棍直刺第一个人胸口!
那人反应极快,侧身躲开,反手就是一刀。刀光在昏暗的楼梯间闪过,但沈兰心早有所料,电击棍一横,架住刀刃。
滋滋滋——
高压电流顺着金属刀身传导过去,那人浑身一颤。虽然因为绝缘手套没有完全被电倒,但动作明显慢了半拍。
第二个749局外勤趁机扑上,手里的电击棍结结实实捅在对方腰眼上。
“呃啊——”第一个人惨叫一声,瘫软在地。
但第二个人已经反应过来,他没有救援同伴,而是直接朝四楼冲去!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的极限。
沈兰心想去追,却被地上那人死死抱住腿。
“找死!”她眼神一冷,电击棍反手砸在那人后颈。又是一阵电流声,那人彻底昏死过去。
但就这耽误的几秒,第二个人已经冲上四楼。
迎接他的是一袋石灰粉。
王胖子蹲在走廊拐角,看到人影就扔。石灰粉劈头盖脸撒了那人一身,眼睛瞬间被迷住。
“操!”那人怒骂一声,胡乱挥刀。
王胖子连滚带爬地躲开,边跑边喊:“九哥!上来了一个!”
房间里,林九睁开眼睛。
他听到了。
但他没动,因为还有三个人——那三个被困在电梯里的人,已经用某种方法脱困,此刻正从消防通道快速向上攀爬。
更麻烦的是...那只猫。
林九能感觉到,一团阴冷、诡异的气息,正沿着外墙管道悄无声息地向上移动。那东西没有走楼梯,而是像真正的猫一样,在垂直的墙面上攀爬。
“胖子,关灯。”林九突然说。
“啊?”
“关掉整层楼的灯,现在。”
王胖子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照做。他冲到电闸旁,一把拉下。
四楼瞬间陷入黑暗。
只有走廊尽头的应急指示灯,散发着微弱的绿光。
冲上四楼的那个杀手已经抹掉了眼睛里的石灰,但突然的黑暗让他再次失去方向。他贴着墙,屏住呼吸,试图用听力判断敌人的位置。
但他不知道,在黑暗中,林九的“眼”反而更清晰了。
在林九的感知里,这个杀手就像一个燃烧的火把——活人的生气在黑暗中异常醒目。而那只正在爬墙的猫,则是一团蠕动的黑影,所过之处,连墙壁的温度都在下降。
“来了。”林九轻声说。
话音刚落,走廊的窗户突然破裂!
不是被砸碎的,而是像被什么腐蚀了一样,玻璃无声无息地融化出一个大洞。一道黑影从洞口窜入,落地无声。
正是那只噬魂猫。
它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扫视,很快就锁定了林九所在的房间。因为它能“看”到,那个房间里,有整个楼层最浓郁的“生气”——那是福缘消耗过度后,生命本源不自觉的外泄。
对噬魂猫来说,这是最美味的食物。
它动了。
速度快到只剩残影,直扑房门!
但就在它即将撞开房门的瞬间——
门框上,林九提前布置的红绳突然收紧,绳结处爆发出耀眼的红光!
“喵——!!!”
噬魂猫发出一声凄厉到不像猫叫的尖啸,被红光弹飞出去,撞在走廊墙壁上。但它落地后立刻翻身,除了额头的白毛被烧焦了一小块,竟然没受什么重伤。
“果然有点道行。”林九在房间里,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脸色更凝重了。
这猫比他想象的还难对付。
红绳上的黑狗血和朱砂,对普通邪物来说是剧毒,但这猫只是受了点轻伤。显然,它吃过太多魂魄,已经产生了抗性。
门外,那个杀手也反应过来,趁着猫吸引了注意力,他贴着墙根摸到房门口,抬脚就要踹门。
但他脚刚抬起,就感觉脚踝一紧。
低头一看,一根细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鱼线缠住了他的脚。鱼线的另一端系在门把手上,线上...串着十几枚铜钱。
“什么鬼——”他还没说完,铜钱突然无风自动,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声音很轻,但落在他耳中,却像惊雷炸响!
杀手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栽倒。这是“惊魂铃”的变种——用铜钱碰撞声干扰人的神魂,对普通人效果不大,但对这些手上沾血的杀手,因为煞气重,反而效果显着。
趁他眩晕的瞬间,房间门突然打开。
林九站在门口,手里没有刀,只有一根...鸡毛掸子。
对,就是那种最普通的、打扫灰尘用的鸡毛掸子。但掸子的柄是桃木的,鸡毛用雄黄水泡过,掸子头上还绑着一小撮头发——是林九自己的头发。
“滚。”林九只说了一个字,鸡毛掸子抽在杀手脸上。
动作不快,甚至有点慢悠悠的。
但杀手就是躲不开。
掸子抽中的瞬间,他像被高压电击中一样,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对面墙上,然后软软滑落,昏死过去。
走廊里,只剩下林九和那只猫。
噬魂猫弓起背,全身毛发炸开,金色竖瞳死死盯着林九。它感觉到了危险——这个人类虽然虚弱,但身上有种让它本能恐惧的东西。
林九也在看它。
一人一猫,在昏暗的走廊里对峙。
几秒后,林九突然笑了。
“回去告诉你主人。”他对着猫说,“想要我的命,让他自己来。派些阿猫阿狗...”他顿了顿,“哦,抱歉,你就是猫。派些杂鱼来,不够看。”
噬魂猫似乎听懂了,发出一声低吼,但没有再进攻。它后退几步,转身跳上来时那个破洞,消失在窗外。
几乎同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打斗声——另外三个杀手也被沈兰心他们解决了。
危机暂时解除。
林九扶着门框,大口喘气。
刚才那一下,又消耗了他不少精气。鸡毛掸子能一击制敌,是因为他在上面附了“惊神咒”,而施展咒术需要消耗本命精气。
王胖子从拐角跑出来,扶住他:“九哥,你没事吧?那只猫...”
“跑了。”林九摆摆手,“但它还会回来的。下一次,就不是试探了。”
他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距离血月降临,还有四十小时。
而陈天雄的第一波袭击,虽然被击退,但也让林九付出了代价。
他的福缘,已经降到了危险的29%。
太阳升起来了,但林九知道,真正的黑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