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很好了，至少我没让你穿我的衣服。”
镜流把罗刹给的衣服脱下，平静的撂在边上：“你真想穿女装？”
罗刹嘴角快崩裂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注视着自己“亲爱的”盟友：“我只是在思考为何你偏要在外面迈入罗浮前把我的衣服强抢去，为何偏要伪装成我的模样？”
他蹲在来港的飞船后备箱蹲的腿快麻了，偏偏他身量高，大长腿无处安放，如今好不容易下船，他终于是松了口气。
他认为魔阴身似乎也侵蚀了镜流的部分理智，昔日高傲的前任剑首昨天就那么把剑架在他脖子上，红色的眼睛里明明比前几日还要平静。
“衣服，给我。”镜流架着剑，声音也很平静：“我以行商身份进去。”
“？”罗刹差点气笑，维持着他表面的和和气气的温柔表情：“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没有。”镜流理直气壮的回答：“只是借用身份而已。”
“那我呢。”罗刹继续微笑：“行商的飞船只有一艘，你本该走的那条路可不太适合我。”
“那又如何？”镜流依旧理直气壮：“我连假发都买好了。”
罗刹：……感情你就没打算和我商量啊？
——
于是以各自方法进入罗浮后，两人在长乐天的一角沉默的会和。
镜流把衣服随意往边上扔，知道这人压根不会回收被她穿过的这件衣服，抱着手靠在边上，看着长乐天还算不错的房间发呆。
罗刹终于把自己的脚治了治，因为长时间的颠簸脸上没了笑容：“可有收获？”
“现役云骑军身手还算不错。”镜流平静道：“可惜我不擅治疗，所以你现在已经是可以抡着剑上去打架的医生了。”
罗刹：“……我本来也略会些剑术。而且你假发没戴稳，恐怕早就暴露了身份。”
镜流平静点头。
罗刹这才意识到这位多少有些故意的成分在，叹了口气：“不知道他们见到这副模样的前任剑首会有哪种想法。”
“他们最好有想法。”镜流微笑，配着黑布下猩红的眸子有些恐怖：“这样，我至少能知道还有哪些故人健在。”
罗刹：“……”
她看上去可不是想和故人叙旧的样子。
镜流的行进路线很清晰，先是走她以前和白珩摸索出的一条小路偷渡进来，狂砍应星几条街后，又抢了罗刹的衣服，伪装作刚进港的样子，光明正大的进了罗浮。
罗刹认为她不该那么麻烦，但镜流平静表示是因为和应星在小路狭路相逢，魔阴身突然爆发，克制不住自己的手。
罗刹：“……”
这位有什么问题都能用魔阴身来解释，还真是百试百灵，他甚至没法反驳。
不过对于镜流关于罗刹要不要穿她衣服试一试的想法，罗刹还是委婉表示拒绝。
——
不知道什么时候，边上已经开始悄悄聚起云骑军，罗刹自知此刻还不到他谢幕的时候，与镜流打了一声招呼，迅速离开。
寒鸦没有管那个偷溜的罗刹，目不转睛盯着镜流，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是一样啊。”
“是你？”镜流依旧抱着手：“没想到直至今日，还有故人健在。”
“嗯。”寒鸦点头：“不过你健在的故人应该还算多。”
“我知道。”镜流道：“那位曾经的工匠我早已遇见，不过他依旧不擅与人争斗，八百年光阴没有一点长进。”
寒鸦：“……”
不擅与人争斗？她依稀记得那位可是开着金人上战场一拳一个丰饶孽物，遇到工造司里面的老东西没礼貌差点操控着金人把对方揍到来十王司哭唧唧的求援。
镜流对曾经同伴的滤镜怎么还是那么厚？
“至于其他人……”镜流低声笑：“不过停留在过去的倒影罢了，甚至在罗浮如今的话本里，我都能被安上龙尊的名号，景元也晋升了剑首，过往杂事真的没别人能记得了。”
那个话本寒鸦记得，应该是在饮月之乱后被严打了，却又不甘心这些故事遗失于时间长河，捏着鼻子把人名全换了一遍才擦边过了审核。
久而久之，罗浮上流传的版本大多变成了这种。
寒鸦甚至记得那个作者快进十王司的时候还在念叨他换名字换的有些过分，希望云上五骁无论活着的死了的都别来围殴他。
“不过文笔不错。”寒鸦抬手：“好了，镜流，闲杂事情不必再谈，十王司办事，你也知道规矩。请与我们走一趟，切勿……”
“你们新的将军大概还在追捕星核猎手？”
镜流歪头，轻飘飘打断了寒鸦的话：“恕我直言，寒鸦，你大概拦不住我。”
“不管我是否拦不拦得住，我都必须尽责。更何况，既然不愿被抓，你为何留下，而不是与那位‘行商’一同离开？”
寒鸦问。
在她的指挥下，周围的云骑军缓缓靠近，手里的枪剑已经对准了镜流。
她表情冷淡，没了刚才无关闲谈时的从容，被掩盖的凝重缓缓浮于表面，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镜流，你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目的？”
镜流轻轻摇头：“你不能知道。”
她周围的地面缓缓披上白霜，寒鸦警觉，示意周围云骑军立刻远离，自己则拿着判官笔候在前面，挡下一轮冰霜的袭击。
“你的剑意，依旧无人能企及……”
寒鸦的手上渐渐被冰裹住，她镇定的将其敲碎，将还没黏上皮肤的冰块剥离。
镜流没有用全力。
寒鸦举着冥谶天笔，默默想。
也许是她并不想把罗浮全冻上，把符玄将军给招来，也可能是出于薄弱的旧情，没打算攻击这些尚不能抵抗她攻击的云骑军。
可她也错了。寒鸦轻轻放下笔，在镜流疑惑的注视之下拨通玉兆，声音平静：“麻烦了。”
这一局，他们还算有些优势。
毕竟镜流不知道，现在在罗浮的可不止一个将军。
一把阵刀从镜流身后探出，横在她的脖颈处。
“后面的巷子可不是死路。”
景元举着石火梦身从阴影里缓慢走出，表情平静，：“看来，罗浮近日的事情都在几位意料之内，不如同我去十王司聊聊？”
他的身后，是逃跑被抓了个正着，和他随身的棺材被一起拷在灯柱上无奈微笑的罗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