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小铺的木桌上，摊着一堆五颜六色的布料和小物件——浅蓝的棉布、装着艾草的小布袋、还有几个缠着棉线的小滑轮。许诺蹲在桌前，手里捏着根绣花针，在一块浅灰布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小咸鱼，针脚歪歪扭扭，却绣得格外认真，只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明显心不在焉。
“还没绣好呢？咱们明天一早就得出发，再磨蹭就赶不上早班车了。”顾长风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个纸盒子，正往里面装打包好的小板凳样品，语气里带着点催促，却没真的催她，只是眼神里满是无奈。
“急什么，不就一个枕头套吗？绣完这只咸鱼就好。”许诺头也不抬，手里的针却顿了顿，绣错了一针，又赶紧拆了重绣，“再说，爷爷要是不喜欢这些东西，咱们带再多也没用，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在细节上。”
正说着，赵兰英拎着个布包走进来，里面装着她连夜缝好的新布套，还有几块刚烙好的芝麻饼，是准备路上吃的。她凑到桌前一看，桌上摆着的不是常规的礼品，而是一个奇怪的枕头、两副塞着棉花的布耳罩，还有一个绣着咸鱼的浅灰眼罩，顿时愣了：“小诺，你这准备的是啥？不是说给你爷爷带点正经礼物吗？怎么是这些……”
“婶子，这都是正经礼物！”许诺赶紧放下针，拿起那个枕头，翻开侧面的小滑轮，“您看，这个是‘一键躺平枕头’，里面装的是晒干的艾草，能安神。侧面有小滑轮，拉一下就能调节角度，坐着能靠，躺着能枕，爷爷年纪大了，坐久了腰累，躺着看书也舒服，比硬邦邦的木枕头实用多了。”
她又拿起那副布耳罩，递到赵兰英手里：“这个是降噪耳塞的布套，里面塞的是晒干的荞麦壳，软和不硌耳朵。乡下晚上狗叫多，爷爷睡眠不好，戴这个能睡得踏实点。还有这个眼罩，浅灰色不刺眼，绣了咸鱼，看着也不单调，爷爷中午想眯会儿，戴上正好。”
赵兰英拿着耳罩和眼罩，翻来覆去地看，眉头慢慢舒展开：“哎？这么一说，还真挺实用！比那些花里胡哨的点心、布料强多了——你爷爷牙口不好，点心吃不了；布料他也不缺，家里的布都用不完，这些东西倒是正好能用上。”
顾长风却凑过来，拿起那个“一键躺平枕头”，捏了捏里面的艾草，头疼地问：“你确定要送我爷爷这个？他一辈子讲究‘艰苦奋斗’，你送个‘躺平枕头’，他会不会觉得你在暗示他‘该偷懒了’，反而不高兴？”
“怎么会！”许诺立刻反驳，伸手抢过枕头，小心翼翼地把绣好的布套套上去，“‘躺平’不是偷懒，是好好休息！爷爷年纪大了，该歇就歇，总硬撑着对身体不好。我送这个枕头，是希望他能舒服点，不是让他偷懒——再说，这枕头里的艾草是我自己晒的，布套是我自己绣的，比买的点心有心意多了，他肯定能看出来。”
赵兰英也帮着说话：“长风，小诺说得对！你爷爷虽然严肃，但心细，知道小诺是为他好。再说，这些东西都是实用的，他用着舒服，自然就喜欢了。咱们当年给你爷爷送的围巾、手套，他虽然没说喜欢，不也天天用着吗？”
顾长风看着许诺认真套枕头套的样子，又看了看赵兰英手里的耳罩和眼罩，无奈地笑了：“行吧，听你们的。不过要是爷爷问起这枕头叫什么，你可别直接说‘一键躺平’，就说‘能调节的艾草枕’，省得他多想。”
“知道啦！”许诺笑着点头，把枕头放进纸盒子里，又小心翼翼地把耳罩和眼罩放在旁边，“我还准备了咱们店的小板凳样品，爷爷要是喜欢，以后咱们再给他做个带轮子的，他在院子里散步，累了就能坐着歇会儿，不用总搬凳子。”
赵兰英看着桌上打包好的礼物，心里满是踏实，伸手帮着把芝麻饼放进布包：“这些饼是我早上刚烙的，路上饿了吃。明天早上我跟你们一起去车站，帮你们拎东西——你爷爷要是见了小诺，肯定会喜欢的，我有预感。”
许诺点点头，把最后一个小咸鱼布片塞进盒子里——这是她特意绣的，准备放在枕头旁边，要是爷爷喜欢咸鱼图案，以后还能给她绣别的。顾长风把盒子盖好，用绳子捆结实，拎了拎，重量正好，不重也不轻，方便路上带。
夕阳透过窗户，落在打包好的礼物上，落在三人忙碌的身影上。许诺看着桌上的盒子，心里的那点抗拒慢慢散了——她不是不紧张爷爷的态度，只是不想为了迎合“规矩”，送些不实用的礼物。她想用自己的方式，把心意藏在这些舒服的小物件里，告诉爷爷，她会跟顾长风一起，好好过日子，也会好好照顾他。
“都准备好了？”顾长风拎起盒子，看着许诺，眼神里满是温柔，“要是明天紧张，就抓紧我的手，有我在呢。”
“谁紧张了！”许诺嘴硬，却还是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碰了碰他掌心的薄茧，心里满是踏实，“我就是怕爷爷嫌我绣的咸鱼丑，别的都不怕。”
赵兰英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笑着说：“丑什么！多可爱啊！你爷爷要是嫌丑，我跟他说，是我让你绣的，他肯定不怪你。”
小铺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暖黄的光裹着三人的笑声，还有艾草的清香。许诺的“战前”准备，没有琴棋书画，没有贵重礼品，只有一堆满是心意的“懒人小物件”，却比任何常规的礼物都更显真诚——她用自己的方式，准备着见顾家长辈的“战役”，也准备着跟顾长风一起，走向更踏实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