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刚驶过废弃厂房的路口,顾长风突然踩下刹车,轮胎在碎石路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车灯照亮前方空无一人的厂房大门,里面黑漆漆的,只有风吹过窗户的“呜呜”声,像刻意营造的假象。
“不对,他不在这儿。”顾长风的眉头拧成疙瘩,他盯着厂房的方向,眼神里满是警惕,“季渊要的是‘当面摧毁’,不会选这种连灯都没有的地方当‘舞台’——这里太普通,没有任何意义,不符合他的心理。”
后座的许诺缓缓坐直,她扶着车窗,看向漆黑的厂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你说得对。他的复仇需要‘仪式感’,这个‘舞台’必须和你有特殊关联,最好是你曾经的‘荣耀之地’——只有在你最骄傲的地方击败你,才能彻底击垮你的心理防线。”
“荣耀之地?”赵四抓着地形图,凑到前排,“顾团长,你有啥特别的荣耀之地啊?比如第一次拿军功的地方,或者指挥大任务的地方?”
顾长风的眼神飘向远方,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画面:第一次实弹射击的靶场、第一次带队完成任务的山谷、第一次获得“优秀指挥官”称号的礼堂……这些地方要么人多,要么太公开,季渊不可能选。
“不是这些。”许诺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落在顾长风紧握方向盘的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季渊要的不是‘公开的荣耀’,是‘只有你们两个知道的特殊记忆’——比如你们曾经作为对手,他第一次输给你的地方。那种记忆对你来说可能是普通经历,但对他来说,是‘耻辱的起点’,也是他复仇的‘锚点’。”
“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对手记忆?”顾长风的瞳孔猛地收缩,一个被遗忘的地点突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去年军区反特演习的决赛场地,废弃的七号训练场。
那是一片位于郊区的旧训练场,因为设施老化,早就不再用于常规训练,只在演习时偶尔启用。去年演习决赛,他和季渊分属红蓝双方,最后他在七号训练场的废弃指挥塔下,截获了季渊的“核心指令”,让季渊的队伍彻底溃败。当时季渊当着他的面,把头盔摔在地上,恶狠狠地说:“顾长风,你记住这个地方,我早晚要在这里,把你欠我的都拿回来!”
“是七号训练场!”顾长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他猛地打方向盘,吉普车掉转方向,朝着郊区的七号训练场驶去,“去年演习决赛,我在那里淘汰了季渊,那是他第一次在重大任务里输给我,也是他心里的‘刺’——他肯定在那里等着我!”
“七号训练场?”赵四赶紧翻地形图,在角落找到一个小小的“七号”标记,旁边写着“废弃”,“这地方这么偏,连条正经路都没有,季渊怎么会选这儿?而且除了你们俩,还有谁知道这段往事啊?”
“他就是要‘偏’,要‘只有我们知道’。”许诺靠在后座,咳嗽了两声,声音却带着笃定,“人越少,‘舞台’的专属感越强,他越能沉浸在‘复仇成功’的错觉里。而且他肯定早就查过,七号训练场现在没人用,连监控都拆了,正好方便他设局,也方便他‘彻底解决’我们——他不会留下任何目击者。”
顾长风的脚下踩紧油门,吉普车在狭窄的土路上颠簸前行,车灯劈开夜色,照亮路边丛生的野草。仪表盘上的时间显示“5:40”,距离许诺的系统倒计时,只剩1小时20分;距离天光大亮,还有不到一小时。
“季渊怎么知道我会去那里?”顾长风突然问,他盯着前方崎岖的路,心里掠过一丝疑虑——如果季渊选了七号训练场,却没把握他会去,那这场“复仇表演”就没了意义。
“他不用‘把握’,他在用‘线索引导’。”许诺的声音传来,带着清晰的逻辑,“他故意在废弃厂房留下假痕迹,让我们先到这里,再通过‘不符合心理’的破绽,让我们自己推断出七号训练场——他知道你了解他的性格,也知道我会通过心理侧写找到关键,所以他在‘等我们主动走进他的陷阱’。”
赵四恍然大悟,他拍了下大腿,手里的地形图差点掉在地上:“这季渊也太能算计了!连我们怎么想的都算到了!那我们现在去,不就是正好中了他的圈套?”
“是圈套,但也是唯一的机会。”顾长风的声音坚定,他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七号训练场轮廓,“图纸在他手里,许诺的清白、我的前途,甚至可能还有更多人的安全,都系在这场‘圈套’里——就算是陷阱,我也得跳。”
许诺轻轻“嗯”了一声,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稍微积攒体力。脑海里的系统倒计时还在跳动,鲜红的数字“1:18”“1:17”……每一秒都在提醒她时间紧迫,但她心里却异常平静——他们终于找到了季渊的“舞台”,接下来,就是拆穿这场“复仇表演”,拿回属于他们的一切。
吉普车驶进七号训练场的大门,锈迹斑斑的铁门在风中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训练场中央的废弃指挥塔亮着一盏灯,微弱的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那是季渊留下的“信号”,在等他过去。
顾长风停下车,他回头看向许诺,眼神里满是担忧:“你在这里等,我和赵四过去。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埋伏,太危险。”
“我跟你们一起去。”许诺摇了摇头,她扶着车门慢慢下车,虽然脚步还有点虚,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的倒计时没多少时间了,而且只有我能继续分析季渊的心理,帮你们避开他的埋伏——我们是战友,要一起进去,一起出来。”
顾长风看着她苍白却坚定的脸,心里一暖,他伸手递给她一把手电筒:“小心点,跟在我身后,别离开我的视线。”
赵四也跳下车,他握紧手里的警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放心吧团长!有我在,保证不让季渊靠近你们!”
三人的身影在车灯的映照下,投在空旷的训练场上,拉得很长。废弃指挥塔的灯光依旧亮着,像季渊那双隐藏在黑暗里的眼睛,等着他们的到来。
倒计时还在继续,1小时10分,1小时9分……但此刻,没有人再焦虑,只有并肩作战的坚定——那个曾经见证顾长风荣耀、季渊耻辱的地方,即将成为这场复仇闹剧的终点,也将成为他们洗清冤屈、夺回一切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