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五日，风武院外门的石板路上，总能看到凌皓背着竹篮的身影。天刚蒙蒙亮，他就带着张大牛往青雾林走，暮色漫上来时，又背着满篮灵草返回，竹篮的带子在他肩上磨出了淡淡的红痕，却从未见他歇过一天。
第一天清晨，雾气比往常薄了些，阳光透过树冠洒下，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凌皓刚踏入林子，感知就捕捉到一缕不同于青叶草的灵气 —— 那灵气带着淡淡的腥甜，像沾了露水的草药味，从左侧的岩石缝里飘出来。他拨开半人高的杂草，只见三株叶片呈淡紫色、边缘带着绒毛的植物长在缝里，正是止血草。“这是止血草，外敷能止外伤出血，任务堂也收，一株能换三十个铜板。” 凌皓指着植物对身后的张大牛说，指尖轻轻拂过叶片，“你看它的叶脉是暗红色的，跟青叶草的淡绿叶脉不一样，以后看到了也能采。”
张大牛蹲在地上，认真地记着：“俺记住了！暗红色叶脉，淡紫叶子，跟青叶草不一样！” 他学着凌皓的样子，用小铲子小心地挖起止血草，生怕碰断纤细的根系 —— 这几日跟着凌皓，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蛮干的粗汉，连挖草的动作都变得细致起来。
往后几日，凌皓的感知越发熟练。第二日，他在青雾林深处的老槐树下，发现了几株醒神草 —— 这种草叶片狭长，顶端带着一点嫩黄，灵气虽淡，却能驱散修炼时的昏沉，外门弟子常来寻。凌皓采了八株，卖给任务堂时，王长老特意多给了十个铜板：“醒神草不好找，你这孩子眼神真准。” 第三日，他甚至在一块腐木下，找到了两株罕见的 “双生青叶草”—— 两株草共用一条根系，灵气比普通青叶草浓一倍，王长老见了都忍不住赞叹：“这双生草我都有半年没见着了，给你算双倍价钱。”
短短五日，凌皓的竹篮里不再只有青叶草，止血草、醒神草、双生草错落摆放，每一株都打理得干干净净。到第五日傍晚，他清点木箱里的元石时，指尖触到十块温润的下品元石 —— 淡白色的石面上泛着微光，叠在木盒里沉甸甸的，旁边还放着三个刻着 “风武院” 字样的贡献点令牌。张大牛凑过来，看着元石眼睛发亮：“凌皓兄弟，咱们这几天赚的，比俺以前跟爹打猎半个月还多！” 凌皓笑着将一块元石递给他：“这是给你的，你跟着我跑了五天，也该有你的份。” 张大牛连忙摆手：“俺不能要！都是你找到的灵草，俺就打个下手……” 推让了半天，才红着脸收下，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像捧着稀世珍宝。
第六日清晨，凌皓没有拿竹篮，而是从床底下翻出一个长布包 —— 里面裹着他唯一的兵器，一把精铁剑。剑身长两尺，剑刃泛着冷光，剑柄缠着深蓝色的布条，是他入外门时用第一个月的月例钱买的。“今日不采草了？” 张大牛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凌皓的装扮有些惊讶。“光有修为不够，武技也得跟上。” 凌皓将布包斜挎在肩上，“你要是想去采草，记得别往林子深处走，遇到妖兽就赶紧回来。” 张大牛连忙点头：“俺知道！你放心去练剑，俺采够十株青叶草就回来！”
练武场在风武院西侧，是一片约莫半亩地的空地，地面铺着打磨平整的青石，常年被弟子们的脚掌与兵器磨损，石面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痕迹。周围立着十六根木桩，每根木桩都有碗口粗，表面坑坑洼洼，有的还嵌着断裂的刀屑；北侧的架子上挂着十几个沙袋，有的已经被打裂，露出里面的粗麻布。此刻已有不少外门弟子在练习，东边有人挥舞着长刀，刀风 “呼呼” 作响；西边两个弟子在对练拳法，拳脚相撞的声音清脆；还有人对着木桩练剑，剑刃劈在木头上，发出 “笃笃” 的闷响。
凌皓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 —— 那里靠着围墙，只有一根孤零零的木桩，上面的刀痕剑痕相对少些。他解开布包，握住精铁剑的剑柄，指尖传来熟悉的冰凉触感。深吸一口气，他运转起《风行诀》—— 这是外门最基础的身法功法，口诀简单，却能调动体内灵气滋养四肢，让身法更轻盈。灵气顺着经脉流到脚踝，凌皓只觉得双脚轻了几分，像踩在棉花上，他脚尖点地，身体倏地往左侧滑出三尺，避开木桩的同时，又猛地转身，绕到木桩后方，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滞涩。
“该试试《裂风剑》了。” 凌皓低喝一声，右手握剑，左手按在剑柄上，将灵气缓缓注入剑身。精铁剑发出轻微的 “嗡鸣”，剑刃上仿佛蒙了一层淡青色的光晕。他使出《裂风剑》第一式 “风裂”，手臂带动剑身，朝着木桩斜劈下去 —— 剑风呼啸而过，带着凌厉的气息，“咔” 的一声，剑刃精准地劈在木桩上，留下一道深约半指的剑痕，木屑簌簌往下掉。
凌皓没有停手，脚步跟着身法变动，身体在木桩周围快速穿梭，像一阵捉摸不定的风。第二式 “裂地”，他屈膝下蹲，剑刃贴着地面横扫，剑尖擦过青石，溅起一串火星，木桩底部又添一道剑痕；第三式 “裂空”，他纵身跃起，剑尖朝上，再猛地劈下，剑风裹挟着灵气，竟将木桩上的木屑吹得四散开来。一招接一招，凌皓的剑速越来越快，剑风也越来越凌厉，原本略显生涩的招式，在一次次练习中变得流畅，木桩上的剑痕密密麻麻，深的竟能看到木桩内部的木质。
“凌皓，你的剑法进步挺快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皓收剑转身，只见周凯背着一把长刀走过来，刀鞘是深褐色的，上面刻着简单的云纹，刀身被布包着，却仍能看出其厚重。周凯是凌皓入外门时认识的，两人曾一起参加过考核，性格耿直，只是修为稍弱，如今还停留在炼气四重后期。
“只是多练了几遍，熟练罢了。” 凌皓将精铁剑收回布包，指尖擦过剑刃上的木屑，笑着说道。
周凯走到木桩旁，蹲下身看着上面的剑痕，眉头微微扬起，有些惊讶：“这剑痕比上次深了不少，而且每一道都劈在同一个方向，你是不是对《裂风剑》的发力技巧摸透了？” 他之前见过凌皓练剑，那时的剑痕浅，还偶尔会偏斜，如今却判若两人。
“只是琢磨出点门道 —— 发力时要让灵气顺着手臂走，别只靠蛮力。” 凌皓没有提源初之种提纯元气的事 —— 元气精纯，才能让招式更精准，可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若是暴露，难免引来麻烦。他指了指周凯背上的长刀：“你也是来练武技的？”
周凯点点头，解开刀鞘，露出一把宽刃长刀 —— 刀身泛着冷光，刀刃上有一道浅浅的缺口，是上次猎杀妖兽时留下的。“俺这《崩山刀》总练不好，尤其是第三式‘劈山’，总觉得身法跟不上刀速。” 他握着刀，朝着旁边的沙袋劈了一刀，“你看，明明想劈沙袋中心，却偏了半寸。”
凌皓看着他的动作，很快发现了问题：“你的脚步太僵了，《崩山刀》刚猛，可身法得灵活。你试试用《风行诀》调整脚步，劈刀时脚尖往前点一下，借着惯性带刀，这样刀速能快些，也不容易偏。”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了一遍 —— 脚步轻挪，脚尖点地，同时手臂挥出，动作连贯，没有一丝停顿。
周凯照着练了一遍，果然感觉顺畅了不少，长刀精准地劈在沙袋中心，发出 “嘭” 的一声闷响。“真管用！” 他兴奋地看向凌皓，“多亏你指点，俺之前练了半天都没找到窍门！” 两人就这么一教一练，阳光渐渐升高，练武场的人多了起来，偶尔有人朝他们这边看，却没人过来打扰。
练了约莫一个时辰，凌皓正指导周凯调整呼吸节奏，忽然听到一阵嚣张的脚步声 —— 赵虎带着两个跟班走了进来。赵虎穿了件新的黑色劲装，腰间别着那把兽骨柄猎刀，刀鞘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反而镶了一圈银色的边；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一个拿着铁棍，一个提着短斧，走路时故意把脚步踩得很重，引得周围练武技的弟子纷纷侧目。
赵虎的目光扫过练武场，很快落在凌皓身上，看到木桩上密密麻麻的剑痕，他眼底闪过一丝嫉妒，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练了这么久，也就只会对着木桩劈砍？有本事跟我比划比划，别在这里浪费力气。” 他身边的跟班立刻附和：“就是！赵哥昨天猎杀了两只黑纹兔，贡献点都快凑够五个了，你这剑练得再熟，也打不过妖兽！”
周凯顿时涨红了脸，握着长刀往前走了一步：“赵虎，你别太过分！凌皓的剑法比很多外门弟子都好，你凭什么嘲讽他？”
赵虎斜睨着周凯，语气带着威胁：“我跟他说话，有你什么事？我劝你少管闲事，不然下次猎杀妖兽时，没人帮你挡着，被妖兽伤了可别怪我。” 他在外面认识几个内门弟子，平时在外门弟子里向来横行，没人敢跟他硬刚。
周凯还想反驳，却被凌皓拉住了。凌皓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看着赵虎：“练武场是大家修炼的地方，我们没碍着你。你若是想练武技，那边还有空木桩，别在这里扰人。” 他知道赵虎背后有人 —— 上次听王长老提过，赵虎的表哥是内门弟子，跟外门的李师有些交情，若是此刻动手，就算占理，最后吃亏的也只会是自己。
赵虎没想到凌皓敢跟他这么说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拔腰间的猎刀：“你敢跟我这么说话？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练武场入口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腰间挂着一块刻着 “外门教习” 的黑色令牌 —— 正是外门负责武技指导的李师。李师面容严肃，眼神锐利，扫过在场的弟子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
赵虎看到李师，握着刀柄的手猛地顿住，脸上的凶气瞬间消失，换上一副讪讪的笑容：“李师，我就是跟凌皓兄弟开玩笑呢，没真要动手。”
李师走到两人中间，目光落在赵虎身上，语气严肃：“练武场是修炼之地，不是你寻衅滋事的地方。上次就警告过你，再敢在这里闹事，就禀明长老扣除你的贡献点，你忘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赵虎的头越垂越低，不敢抬头看他。
“弟子…… 弟子记住了，以后不敢了。” 赵虎小声说道。
李师又转头看向凌皓，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 他知道凌皓考核时的表现，也听说了这几日凌皓采集灵草的事，对这个沉稳的弟子有几分欣赏，却也忌惮赵虎背后的内门关系。“你是凌皓？” 他开口问道。
“弟子凌皓，见过李师。” 凌皓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你的剑法底子不错，以后好好练，别总跟人起争执。” 李师的语气缓和了些，“外门修炼，实力才是根本，别把精力浪费在没必要的事上。” 说完，他又看了赵虎一眼，“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赵虎不敢耽搁，连忙跟上李师的脚步，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了凌皓一眼，眼神里满是不甘。
等两人走远，周凯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幸好李师来了，不然今天肯定要打架。赵虎那家伙下手狠，咱们俩未必是他对手。”
凌皓摇了摇头，将布包重新背好：“就算李师没来，也不能跟他打。他有内门弟子撑腰，闹到长老那里，只会说咱们故意挑衅，到时候不仅要扣贡献点，说不定还会被罚禁足。” 他顿了顿，看向木桩上的剑痕，“现在最重要的是提升实力，等修为和武技都跟上了，他自然不敢再找咱们麻烦。”
周凯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俺以后也不跟他硬碰硬了，专心练刀法，争取早日突破到炼气五重！”
两人又在练武场练了半个时辰，直到日头升到正中，才各自离开。凌皓背着布包往宿舍走，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回到宿舍，他关上门，从木箱里取出一块下品元石，握在掌心。闭上眼睛，源初之种在丹田处轻轻闪烁，淡青色的灵气从元石中缓缓溢出，被源初之种吸附后，很快变成了淡金色的元气，像一缕缕金丝顺着经脉流淌。
凌皓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中的灵力团比之前更凝实了，原本松散的灵气，此刻像被反复揉捏的面团，每一次运转功法，都能感觉到灵力在缓缓增长。他知道，只要再积累几天，等淡金色元气填满丹田，就能突破到炼气五重中期。到那时，别说赵虎，就算是一般的外门弟子，也未必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