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复杂的函数题,声音平稳。沈清弦垂眸看着课本,这些知识对他而言如同儿戏。他的大部分心神,用在适应这具被系统弱化、模拟出凡人特征的躯壳,以及……对抗身旁那道越来越难以忽视的目光上。
顾夜冥几乎没看黑板。他侧着身,手肘支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毫不避讳地、直勾勾地盯着沈清弦的侧脸。从饱满的额头,到挺翘的鼻梁,再到淡色的、微微抿着的唇,最后是线条优美的下颌和白皙脆弱的脖颈。
他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困惑,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越来越强烈的吸引力。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他烦躁,却又控制不住。他就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明知不对劲,却无法挣脱。
“喂。”低沉而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破了沈清弦试图维持的平静。
沈清弦睫毛微颤,没有回头。
“新来的,”顾夜冥又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沈清弦的耳廓,“你叫什么名字?”他明知故问,只是想找个由头跟他说话。
沈清弦:“……” 他依旧看着黑板,声音冷淡,“沈清弦。”
“沈、清、弦。”顾夜冥一字一顿地念出他的名字,舌尖仿佛在品味这三个字,一种莫名的熟稔感再次涌上心头,“这名字……配你。”他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沈清弦终于偏过头,琥珀灰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他,带着淡淡的疏离:“顾同学,请认真听课。”
被那清冷的眸子一看,顾夜冥心头那股无名火和烦躁奇异地平息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想要靠近的渴望。他低笑一声,带着点痞气:“听课多无聊。看你比较有意思。”
他们的互动虽然压低声音,但在安静的课堂上依旧引人注目。前排的同学忍不住回头张望,数学老师也皱起了眉头。
“最后排那两位新同学!注意课堂纪律!”
顾夜冥懒洋洋地坐直身体,举起手:“老师,新同学有点问题问我,我帮他解答一下。”他信口胡诌,脸不红心不跳,目光却依旧黏在沈清弦身上。
老师将信将疑,但看着沈清弦那张过分出色的脸,还是忍下了火气:“讨论问题下课再说!现在认真听讲!”
风波暂时平息。顾夜冥冲沈清弦挑了挑眉,带着点得意的挑衅。沈清弦面无表情地转回头,心底却给这个同桌贴上了“麻烦”的标签。
下课铃响,老师刚走出教室,几个女生就红着脸围了过来,手里拿着零食和饮料。
“沈同学,欢迎你来我们班!”
“这个请你吃!”
女生们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善意和好感。
沈清弦还没来得及回应,顾夜冥的脸色先沉了下来。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眼神不善地扫过那几个女生,声音冷硬:“他不需要,拿走。”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看到别人靠近沈清弦,心里就莫名堵得慌,非常不爽。
女生们被他的气势吓到,脸色一白,悻悻地退开了。
顾夜冥重新坐下,看着沈清弦,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霸道:“以后离她们远点。”
沈清弦抬起眼,正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顾同学,以什么立场?”
顾夜冥被问得一噎,立场?他也不知道。只是本能驱使着他这么做。他烦躁地啧了一声,盯着沈清弦清冷的眼睛,忽然凑近,几乎鼻尖相抵,压低声线,带着危险的试探:“你说呢?同桌的立场,够不够?”
过于近的距离,让沈清弦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灼热气息和强烈的侵略性。他身体微微后仰,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心底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被压下。
“无聊。”他推开椅子,站起身,径直走向教室外面的走廊,想要透透气。
顾夜冥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尤其是那似乎泛起一丝淡红的耳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摸着下巴,低低地笑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和兴奋感油然而生。
看来,这个新来的转学生,比他想象中更有趣。他的人生,似乎不会那么无聊了。
而走到走廊的沈清弦,看着楼下喧闹的操场,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个同桌,顾夜冥,果然是个巨大的麻烦。但奇怪的是,这种麻烦,并没有让他产生立刻远离的念头。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灵魂深处,悄然牵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