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将铁盒倒扣,轻轻敲打盒底。
一块块淡黄色、方方正正的物事滑落出来,触手坚实微凉,表面光滑,隐隐透着桂花或薄荷的清淡香气,与之前那软糊膏状截然不同。
“竟……如此坚硬?还带香味!”萧灵儿拿起一块,掂了掂,又凑到鼻尖闻了又闻,满脸不可思议。
阿娜希塔与帕丽娜也各拿起一块,仔细端详,指尖传来前所未有的光滑触感,眼中奇怪连连。
江逸风自己也松了口气,看来运气不错,盐分和充分的搅拌促进了硬化。
他取来一盆清水,将一块肥皂沾湿,在手心搓揉几下,立时生出细腻丰富的泡沫,洁白如雪,香气随之散开。“来,试试。”
萧灵儿最先尝试,将带着泡沫的手往脸上擦了擦,清水一冲,顿觉肌肤清爽,毫无皂角洗后的滑腻残留感,不由欢呼:“好!真好!比皂角干净多了。”
阿娜希塔与帕丽娜也依样试用,清凉洁净之感让她们眉眼舒展开来,连日来的萎靡似乎也被洗去了几分。
阿娜希塔欣喜之下,弯腰从水盆中又撩了些水,想再细细感受一番。
她今日穿的襦裙领口本就因劳作稍松,这一俯身,领口自然微微敞开些许。
江逸风正站在她对侧,目光无意间掠过,恰见一抹惊心动魄的雪白与丰腴曲线,在窗外透入的光线下晃入眼帘。
他脑中“嗡”地一声,瞬间僵住。
更令他骇然的是,身体某处早已沉寂多年、近乎被他遗忘的功能,竟骤然传来久违的、陌生而清晰的悸动与热意。
这……这是怎么回事?
山中毒虫瘴气?误食了甚么古怪东西?还是这身体……终于开始“恢复”了?可为何偏偏在此刻,此景之下?
他猛地别开视线,脸上热度骤升,心口突突直跳,一股混杂着震惊、窘迫、难以置信的慌乱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掌心那块犹带湿意的肥皂,冰凉坚硬的触感勉强拉回神智。
“阿郎?你怎么了?脸色这般红?” 萧灵儿察觉他异样,关切问道。阿娜希塔也已直起身,疑惑地望向他。
“没……没事。” 江逸风勉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竟有些微哑,“许是……许是这屋里炭气未尽,有些闷。”
他胡乱找了个借口,将手中肥皂放下,“你们……你们先用着,觉得好便多制些,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快步走出了偏厢,留下身后三女面面相觑,不知方才还兴致勃勃讲解肥皂妙处的郎君,为何忽然神色大变,举止失措。
院中微风拂面,江逸风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那陌生而汹涌的悸动。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肥皂的滑腻与那抹惊鸿一瞥的温软触感。
连日的安稳休憩,热汤净水,饱食酣眠,如同细润的春雨,悄然涤荡去众人骨血里浸染的疲惫。
面上被风霜烈日刻下的痕迹依旧清晰,但眼底那层因长期紧绷求生而蒙上的灰翳已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重新沉淀下来的锐亮。
行走坐卧间,那股属于瀚海商会精锐的沉稳利落气度,又回到了王泓、赵震等人身上。
连萧灵儿和阿娜希塔、帕丽娜三人,眉宇间也少了许多惊弓之鸟般的惶然,多了几分踏实的静气。
晨光洒满拓东商会后院时,这数十人的精气神,已悄然复归巅峰。
他们沉默而整齐地立于院中,目光沉静地望向中央的江逸风,不再是山林中茫然追随的幸存者,而是知晓前路、准备妥当的部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