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
顾飞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带着电音的杂响，穿透了两个直播间，震得近千万观众耳朵嗡嗡作响。
他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双目赤红，那张平日里靠精致妆容维持的帅脸，此刻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青筋在额角和脖子上暴起，看上去分外狰狞。
“你他妈有种别玩这些虚的！敢不敢跟我堂堂正正比一场？！”
整个互联网，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被顾飞这突如其来的暴走给镇住了。
前一秒还彬彬有礼、维持着顶流风度的偶像，下一秒就破防成了在街边骂街的泼妇。
这戏剧性的转变，比林默刚才的百变声线还要刺激。
林默直播间里的“小摩托”们愣了半秒，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嘲笑。
【哈哈哈哈！破防了！他破防了！】
【这就急了？默神不过是模仿了一下你说话的精髓，你就绷不住了？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堂堂正正比一场？怎么比？比谁的夹子音更标准吗？】
而顾飞的直播间里，“飞碟”们则心疼得无以复加，战斗力瞬间爆表。
【林默你个贱人！你看你把我们哥哥逼成什么样了！】
【哥哥别生气！我们知道你才是最棒的！这种只会耍嘴皮子的小人，不配跟你比！】
【比就比！我们飞飞怕过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顶流的实力！】
面对顾飞的咆哮和两边粉丝截然不同的反应，身处风暴中心的林默，却只是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
他甚至还抽空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在椅子上瘫得更舒服一点，然后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看向屏幕里那个快要气到自燃的顾飞。
“比什么？”
林默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晚饭吃什么”，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仿佛完全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就比这个！”顾飞喘着粗气，用颤抖的手指点向了直播平台pK功能的按钮，“平台pK！一局十分钟！用数据说话！敢不敢？！”
直播pK，说白了，就是比拼在规定时间内，哪边收到的礼物总价值更高。
这是最简单、最粗暴，也最能体现一个主播商业价值和粉丝购买力的方式。
在顾飞看来，这是他唯一能稳赢林默的领域。
你林默会武功又怎么样？会变声又怎么样？有老艺术家欣赏又怎么样？
在资本和流量面前，那些都是虚的！
粉丝的真金白银，才是这个时代唯一的硬通货！
他要用绝对的、碾压性的数据，把林默那张可恶的脸踩在脚下，告诉他，也告诉所有人，谁才是这个圈子里真正的王者！
“哦，比烧钱啊。”
林默一听，瞬间就明白了。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即又为难地皱起了眉。
“这个……不太好吧？”他一脸“我为你着想”的诚恳表情，对着顾飞说道，“顾飞前辈，你可是顶流，粉丝几千万，我就是一个刚有点名气的新人，粉丝都是今天才关注的‘散户’。
这比起来，不是摆明了欺负我吗？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姿态放得极低，仿佛真的是在担心顾飞“胜之不武”。
但这话听在顾飞和“飞碟”们的耳朵里，却无异于火上浇油。
什么叫欺负你？
什么叫名声不好听？
你他妈这是在提前给自己找台阶下！是瞧不起我们飞飞和我们四千万“飞碟”的实力！
“少废话！”顾飞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直接按下了pK邀请按钮，嘶吼道，“林默！你要是个男人，就接！输了，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磕头道歉！承认你是个只会投机取巧的垃圾！”
一个金色的、带着炫酷火焰特效的pK邀请框，瞬间出现在林默的直播屏幕中央。
倒计时，三十秒。
整个互联网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小小的选择框上。
接，还是不接？
【默神别接！这是陷阱！他们粉丝有组织的，我们打不过的！】
【对啊！没必要跟他争这种意气！这不是比实力，这是比谁家人傻钱多！】
【接！为什么不接！输了又怎么样？默神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这种虚名不要也罢！就是要干他！】
“小摩托”们吵成了一团，有理智劝阻的，也有热血上头主战的。
而李雅，已经不是眼皮跳了，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像是有两个小鼓在里面敲。
她冲到林默身边，压低声音，用气声嘶吼：“林默！别冲动！这是阳谋！他就是要用他最强的点来打你！你粉丝基础太薄弱了，硬拼肯定输！输了磕头道歉，你以后还怎么在圈里混？”
林默没理会李雅，也没看弹幕。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里，顾飞那张因为愤怒和自负而显得格外扭曲的脸。
然后，他笑了。
那是一种云淡风轻，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的笑容。
在倒计时还剩三秒的时候，他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pK已接受！】
“好啊。”林默对着镜头，懒洋洋地说道，“既然前辈这么有兴致，那晚辈就舍命陪君子，玩一玩好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补充道：“不过，磕头道歉什么的，太封建了，不符合咱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样吧，谁输了，就在自己直播间里，用对方的代表性方式，给对方的粉丝们表演个节目，怎么样？”
“比如，如果我输了，我就用前辈您那种……嗯，充满亲和力的夹子音，给‘飞碟’们唱一首汪霏老师的《好运》。”
“如果您输了嘛，”林默摸着下巴，坏笑道，“那您就得在我这五百多万‘小摩托’面前，表演一个……徒手劈砖。放心，很简单的，跟您平时健身差不多。”
“噗——”
“哈哈哈哈哈！”
这个赌注一出来，林默的直播间瞬间笑疯了。
让顾飞徒手劈砖？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
而顾飞那边，已经被架到了火上，根本没有退路。
“好！一言为定！”他咬牙切齿地吼道。
在他看来，自己根本不可能输！这个赌注，就是对林默的单方面羞辱！
他已经能想象到，林默在输掉pK后，捏着嗓子，用那恶心的夹子音唱《好运来》的屈辱模样了！
【pK开始！】
十分钟倒计时，启动！
pK条出现在两个直播间的屏幕顶端，左边是林默，右边是顾飞。
战争，打响了！
几乎是在pK开始的瞬间，还没正式说明pK什么东西。
右边代表顾飞的能量条，就像打了激素一样，“噌”地一下就往前窜出了一大截！
屏幕上，礼物特效已经不是“刷”，而是“倾泻”！
【“飞飞的小宝贝”送出“跑车”x10！】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顾飞”送出“豪华游艇”x5！】
【“顾飞官方后援会”送出“星际战舰”x20！】
价值几百的跑车、上千的游艇、五千的星际战舰……各种昂贵的礼物，带着炫目的特效，以前赴后继、悍不畏死的姿态，疯狂地砸向顾飞的直播间。
那已经不是粉丝在打赏了，那是一支训练有素、组织严密的军队，在执行一场精准的、饱和式的火力覆盖！
无数个粉丝群里，后援会的管理正在声嘶力竭地指挥着。
“一队上！别停！保持压制！”
“二队准备！听我口令，三十秒后集中刷战舰！”
“散粉不要刷小礼物！把钱凑起来，跟着大粉的节奏走！我们要的是数据碾压！”
相比之下，林默这边的“小摩托”们，就显得像一群散兵游勇。
大家凭着一腔热血，有什么刷什么。
一块钱的“荧光棒”，十块钱的“小心心”，一百块的“火箭”……虽然也汇聚成了一条礼物的洪流，但在对面那堪称天灾级的“金钱风暴”面前，显得那么的……朴实无华。
林默的pK条，在缓慢而顽强地增长着。
而顾飞的pK条，已经一骑绝尘，遥遥领先。
差距，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拉大。
某高档公寓内，洛子岳看着屏幕上那几乎一边倒的战况，眉头紧锁。
他再次点开礼物界面，面无表情地开始点击那个最贵的“次元航母”。
【“筷子用的不错”送出“次元航母”x1！】
【“筷子用的不错”送出“次元航母”x2！】
……
然而，他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他砸下的十几万，虽然让林默的pK条猛地往前窜了一截，但很快，就被对面更加凶猛的礼物海给淹没了。
顾飞的粉丝太多了，基数太大了。
四千万粉丝，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人参与，一人只花十块钱，那也是一笔极其恐怖的数字。
而顾飞也根本不提到底要比什么，就这么和林默彼此默默地注视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顾飞直播间里，胜利的欢呼声已经提前响起。
“飞碟”们一边疯狂刷着礼物，一边在公屏上嘲讽。
【看到了吗？林默！这就是实力！这就是差距！】
【你的那些歪门邪道，在绝对的资本面前，一文不值！】
【哈哈哈哈！准备好你的夹子音吧！我已经开始录屏了！】
顾飞看着屏幕上那碾压性的数据，以及粉丝们对他的狂热追捧，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掌控感，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输给林默的所有面子，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回来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屏幕左边那个始终一脸平静的林默，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得意，越来越张狂。
“林默，怎么样？感受到人民群众的力量了吗？”他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轻蔑地说道，“这个圈子，光有才华是没用的。粉丝，才是根本。没有粉丝的支持，你什么都不是。”
林默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
终于，十分钟的倒计时，走到了尽头。
【pK结束！】
结果，毫无悬念。
顾飞的pK条，几乎是林默的三倍。
巨大的“胜利”徽章，伴随着华丽的特效，盖在了顾飞的直播画面上。
【耶！我们赢了！】
【飞飞最棒！飞飞宇宙第一！】
顾飞的直播间，彻底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谢谢大家。”顾飞站起身，对着镜头，优雅地鞠了一躬，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谢谢所有‘飞碟’的支持，是你们，让我赢得了这场战斗。我知道，你们才是最爱我的人。”
他又恢复了那副“宠粉偶像”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暴跳如雷的人不是他。
他享受着粉丝的吹捧和胜利的荣光，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失败者。
“林默，”他微笑着，语气中充满了虚伪的“大度”，“愿赌服输。现在，该你履行诺言了。
我的‘飞碟’们，可都等着听你的《好运》呢。”
羞辱，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要让林默，当着全网近千万人的面，丢尽脸面，成为一个笑柄。
然而，林默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任何输掉比赛的沮丧或屈辱。
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鼓了鼓掌。
“恭喜啊，顾飞前辈。”他笑道，“您的粉丝确实……很有实力。”
他这副淡定的模样，让顾飞感觉像是用尽全力打出的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难受。
“少废话！快唱！”顾飞不耐烦地催促道。
“唱当然是要唱的。”林默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个“我突然有个好主意”的表情。
“不过，顾飞前辈，”他看着顾飞，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真诚，“我觉得，光是在直播间里唱，不够有诚意，也体现不出您的胜利。毕竟，直播这种东西，美颜、声卡，都能作假，对吧？”
顾飞一愣：“你什么意思？”
林默缓缓站起身，对着镜头，也对着屏幕另一端的顾飞，露出了一个堪称“天使”般的纯良微笑。
“我的意思是，为了彰显您这次压倒性的胜利，也为了让我输得心服口服，不如……我们换一个更盛大、更正式的舞台，来履行这个赌约，如何？”
他循循善诱，声音里充满了魔鬼的蛊惑。
“我听说，前辈您最近正在参加一档非常火的音乐竞技综艺，叫《谁是歌王》，对吗？”
顾飞的心，猛地一跳，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林默的笑容，愈发灿烂。
“择日不如撞日。下一期《谁是歌王》录制，我可不可以……去现场，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给您，给所有‘飞碟’，也给专业的评委老师们，献上这首夹子音版的《好运》？”
他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声音里充满了期待与挑战。
“当然，作为交换，如果我在那个舞台上，侥幸赢了前辈您一首歌……您是不是也该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给我和我的‘小摩托’们，表演一个……徒手劈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