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心中那早已风起云涌的慌乱,竟在一片平静中逐渐沉淀,心如止水,寂然无声。
元月十四日的清晨尚未完全褪去凉意,我漫不经心地睁开惺忪睡眼,直到九点多才懒洋洋地起身。窗外天色泛白,空气中带着清新的露水味。公司关于用车的事务,早已由依帆一早赶赴现场,身影匆匆,却满载繁忙,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为那些琐事转动。厨房里,母亲早已穿梭在忙碌的身影中,采购的食材新鲜欲滴,整齐堆放在案板上,仿佛预示着新一天的丰盛。
我整理着衣衫,母亲从厨房走出来,嘴角挂着那熟悉的笑容,温和又带着一丝调侃:“明天就有大事要办,你也该休息了,别让自己太累。”
洗完脸,我走到客厅,嘴角挂着笑意,轻声对母亲说:“事情虽然多得像在老家办喜事,谁管谁,放鞭炮的负责放鞭炮,招待宾客的负责迎宾。而我,只需要专注做好两件事,心中早已胸有成竹。”
她将一盘菜放进厨房,洗了洗手,泡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我,另一杯放在茶几上,然后轻挪到我对面坐下。细细品茶,母亲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深邃。
她抿了一口,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你知道吗,上州那边可不比乌乡,小林那些能干又漂亮的人,比比皆是。”
我一听,心中豁然开朗:原来依帆并非小林的卧底,而是我母亲秘密布下的“眼线”。难怪她在我面前总像个钦差大臣,原来,她心里早已有了坚定的支持——为女王效忠的忠诚侍从。
故意逗她,我笑着说:“要不是早知道明天要去上州,我绝不会跑去找小林。”
她笑了,伸出手掌敲了敲桌子,语气突然变得凝重:“还不算晚,你还没有结婚呢。”那一瞬间,我仿佛感受到她内心那燃烧的火焰,在暗中熊熊燃烧。
她低头沉思片刻,又补充道:“说到底,一个家庭的和睦,关键在于两个人是否彼此契合。就我自己而言啊,大家都觉得你爹老实,其实不然,他只是温和有礼而已。所以,我才会对你严格要求,免得村里那些人欺负我们。”
顿了顿,她眼中闪过一抹柔和,又补充:“但大事还是你爹说了算。夫妻之间,谁强谁弱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契合。小林有三大优点:第一,贤惠,尊重长辈,关心邻里;第二,聪明能干,工作不用你操心;第三,品行端正。这三点尤其关键。城里的那些姑娘,长得像花似的,可跟别的男人调情,你能接受吗?”
我点头回应:“当然知道,她确实具备这三大优点。”
她抬起手掌,似乎准备“惩戒”我一番,却又忍俊不禁:“你呀,说得轻巧。比起其他人,小林哪一点不比她差呢?”
我笑着打趣:“长得不输别人,还特别能干。你知道那些剧团的姑娘,搬个花盆都搬不动,还老喊我:‘万哥哥,帮我搬一下嘛!’听得我都起鸡皮疙瘩。”说完,还故意模仿那些娇滴滴的声音,扭动腰肢,逗得母亲笑得前仰后合。
笑声散去后,我又打趣:“明天你可以去剧团上班了。”
她一本正经地摆摆手:“我和你说正事,你别当耳边风。如果你心里有二心,我和你爹就回老家养老去了。”
话语郑重,我也端正了心态:“你放心,在外工作,遇到什么挫折,我会骂回去的。这都演戏而已,我心里只有小林。”
“对,就该这样。”她点头赞许。
我又提出:“帮我安排个娘家的人做助手他,对我忠心耿耿,说不定还能帮我打理些事情。”
她皱起眉头,认真道:“这是为你好,别乱说他。”
我笑着保证:“不会的,他挺聪明的,帮我不少忙。”
她得意地走向厨房,开始炖鸡:“姓江的那些人,哪个不比我强?哎,可惜没有‘鸡筋大学’,否则她也能当校长了。”
中午饭过后,我便匆匆赶往宾馆。今天宾馆客满,各地宾客络绎不绝地入住,繁忙景象如同节日盛典。电子屏上连续滚动,“热烈欢迎各位领导、嘉宾光临旭日宾馆”,紧接着又显示:“太乙观开光盛典将于元月十五日隆重举行。”我一时愣住,站在门口反复端详。
忽然一笑,心中恍然:这字幕反了!实际上应该是:“太乙观开光盛典将于元月十五日盛大举行,热烈欢迎各位领导、嘉宾入住旭日宾馆。”
走进大厅,各色广告牌映入眼帘,介绍着太乙山的景点。忽然,被最后一块广告牌吸引了目光。
“夜谈——为你解开心中迷惑。”——着名心理咨询大师、太乙观主持弘慧大师,慈悲仁心,慧智引航,帮你解开心结,指引康庄大道。联系人:江依帆,电话:137xxxxxxxx。
我一愣,随即转身回避,心想:这事我几天前在公关部听说过,还特意问了我的道号。
上楼敲开依帆的房门,他一见我,立刻迅速跑回床上,光着上半身,只穿着短裤,动作显得匆忙。
“累坏了?”我关心地问。
“是啊,一趟一趟跑高铁站接人,还吃了盒饭。”他叹了口气。
“还要去接客,因为还不少。”我提醒。
“要我不去?曹总说了,要我保证你的用车,谁调车我就顶上去。”他无奈又带点调侃。
我看了看电梯上的广告:“你看到那个广告了吗?”
“哪有空看广告?”他答。
我把广告内容复述:“夜谈——为你解开心中迷惑。着名心理大师弘慧大师,慈悲为怀,慧心仁智,帮你解结,走出迷途。联系人:江依帆,电话:137xxxxxxxx。”
他问:“要是我以后学针灸怎么办?”
我笑着说:“没问题,就像接电话,和夜谈一样。你接了电话,了解对方情况,及时告诉我。每晚讲一次,不多不少。”
“对对对,夜谈不用我去泡茶。”他点头如捣蒜。
正说着,他的手机又响了。
果不其然,又有人打来。
依帆接通,交谈片刻:“价格?先不谈价格,我得问问他有没有空。”
我摇头:“告诉他,明晚有空,价格每小时一千。”
他应了一声,挂断后告诉我:“他明天晚上确认来,姓兰。”
我笑着说:“你睡到三点,然后我们再去太乙观。”
下午四点,我准时踏入太乙观。世玉已换上了那身道袍,问:“这衣服是哪买的?”
“我不知道,是萧总派人统一送来的。”他答。
我带领世玉走进去:“带我看看里面。”
道观内,众道士们都在忙碌:一些擦洗塑像,一些打扫卫生,忙得不亦乐乎。我挥手示意:“你们都过来。”
众人纷纷围拢。
“现在的服装厂,连最基本的文化都没有,哪还有道袍钉六粒扣?找块黄布,补一粒,下面的两颗靠近点也无所谓。”我指导。
大家一看,果然全是六粒扣子,纷纷感叹:“现在的厂子只会赚钱,根本没有文化底蕴。”
出门时,依帆问:“道袍是不是规定五粒?”
“衣服的粒数本应是奇数,”我解释,“单数代表阳,双数代表阴。衣服应是七粒的。”我叹了口气,“这家厂子搞得乱七八糟。”
世玉补充:“这是我工作没做好,忘了检查。”
我叮嘱:“以后要提高责任心,注意细节。把全局掌握好,方向才正确。你们两个都要兼顾细心与宏观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