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形容的痛苦席卷了陈旦的每一寸血肉，每一分神魂！
那枚蕴含着巨蛟临死前全部精华与怨毒的妖丹，如同一颗失控的能量核心，在他胸腔内疯狂爆发！狂暴的妖力如同无数匹脱缰的野马，在他脆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撕裂沿途的一切；冰冷的怨念则化作无数条毒蛇，撕咬着、侵蚀着他的意识，要将他拖入无尽的疯狂与黑暗。
他的皮肤表面，墨绿色的蛟鳞纹路越来越清晰，甚至开始微微凸起，仿佛真的要化身成半人半蛟的怪物！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嗬嗬嘶吼，双眼完全被妖异的绿芒占据，理智正在飞速消退。
“呃……啊……！”他蜷缩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痉挛，眼看就要被彻底撑爆或夺舍！
“蠢货！白痴！作死也没你这么赶趟的！”意识深处，那块碎石片剧烈震动，痞子龙残魂气急败坏、虚弱不堪的咆哮声艰难地穿透能量的狂潮，“蛟丹是能直接用肉身接的吗？！那玩意儿的怨念比噬魂藤毒一万倍！你想变成没脑子的蛟魔吗？！”
陈旦根本听不清它在吼什么，极致的痛苦和混乱已经淹没了他。
“妈的……沐怀古你个老坑货……转世成这么个玩意儿……”痞子龙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但它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猛地又尖叫起来，“等等！你体内那……那老坑货的‘扯淡’之力被妖丹引动了！快！别抵抗！顺着那感觉！念！给龙爷我大声念出来！！”
念？念什么？
陈旦混乱的意识中，只剩下两个字如同礁石般，在痛苦的浪潮中顽固地浮现——那是他最初触碰石碑时看到的，是他掌心烙印的，是那青衣老者自爆时怒吼的，甚至可能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扯……淡……！”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两个嘶哑破碎的音节。
然而，毫无作用。妖丹的能量依旧狂暴。
“不对！不是这么念！”痞子龙的声音更加急促，仿佛也在燃烧最后的力量指导，“不是抱怨！不是疑问！是命令！是宣告！把他妈的天道都不放在眼里的那股劲儿吼出来！用你的魂力！用你吃奶的劲儿！想象你就是这世上最大的‘扯淡’！给龙爷喊！！！”
痞子龙的吼声如同醍醐灌顶，又如同最后的疯狂赌博！
命令？宣告？
我是扯淡？
在这生死一线间，陈旦被逼到绝境的灵魂深处，某种来自现代社会的、混不吝的、以及更深层来自沐怀古残存意志的桀骜与叛逆，被彻底点燃了！
去他妈的妖丹！去他妈的怨念！去他妈的天道轮回！老子莫名其妙来到这鬼地方，不是来被你们当点心或者变成怪物的！
一股无法无天的狂怒取代了恐惧和痛苦！
他猛地睁开双眼，那被妖气充斥的绿芒深处，竟迸发出一丝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属于他自己的光芒！
他不再试图去压制或驱散那股力量，而是敞开心神，用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主动引导着那狂暴的妖丹能量和侵蚀神魂的怨念，狠狠地冲向自己的右手掌心！
同时，他榨干灵魂最后的力量，将自己所有的不甘、愤怒、叛逆和那“管他娘”的豁达，凝聚成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吼向了这片天地：
“扯——淡——！！！”
轰！！！！！！！
这一次，完全不同了！
在他吼出这两个字的刹那，他右手掌心那原本只是自发微热的“扯淡”二字，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暗红光芒！
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能否定一切、瓦解一切的诡异法则力量！
两个扭曲古朴的字符仿佛活了过来，脱离了他的掌心，在他胸前化作一个急速旋转的、深不见底的暗红色旋涡！
那旋涡产生了一股霸道绝伦、远超吞噬噬魂藤时的恐怖吸力！
目标，直指那枚正在他体内疯狂破坏的蛟丹！
“嘶嘶嘶——！”蛟丹中巨蛟的残存意识和怨念发出了惊恐到极点的尖啸，它们能感觉到，一种位格上完全碾压它们的、更加古老、更加不讲道理的力量出现了！它们拼命挣扎，想要逃离，但根本无济于事！
那暗红色的旋涡如同磨盘，毫不留情地将狂暴的妖力、冰冷的怨念、巨蛟的残魂……所有属于蛟丹的一切，疯狂地拉扯、撕碎、然后吞噬进去！
的时刻到来！
陈旦的身体成了战场。一边是蛟丹最后的疯狂反扑，另一边是“扯淡”碑文霸道无比的吞噬！
剧痛依旧存在，但性质已然不同！不再是单方面的破坏，而是两种力量在他体内激烈交锋带来的撕裂感！
他的体表，那些蛟鳞纹路明灭不定，时而清晰如实质，时而又被暗红光芒强行压制消退。他的眼睛也在绿色和清明之间疯狂闪烁。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但却不再令人绝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枚几乎要了他命的蛟丹能量，正在被掌心的旋涡飞速炼化、吸收！那些驳杂的怨念和残魂被碾碎、提纯，化作一种相对温和却磅礴无比的精纯能量，反馈回他的四肢百骸，疯狂滋养强化着他的肉身，甚至开始填补他因为奴印而受损的灵魂根基！
咔嚓……
仿佛某种瓶颈被打破的声音自体内响起。
炼气、筑基……那狂暴的能量推动着他的修为境界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攀升！
更重要的是，他对掌心那“扯淡”碑文的掌控，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他明白了如何主动去引导，如何去“宣告”，才能最大程度地激发这股诡异而强大的力量！
虽然每一次激发，依旧会有精神层面的轻微污染和冲击（那些被碾碎的蛟魂碎片融入了他已有的混乱记忆库），但与获得的力量和眼前的生机相比，这代价完全可以接受！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那枚足以炸死金丹修士的狂暴蛟丹，竟被那暗红色的“扯淡”旋涡吞噬得一干二净！
旋涡满意地收敛光芒，重新化作两个深邃的字符，印回陈旦的掌心，隐没不见。
噗通！
陈旦脱力般地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汗水浸透，脸色却异常红润，眼神清亮，体内奔涌着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虽然境界还不稳定，但确确实实跨越了一个大层次！
危机解除！
整个内城河边，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幸存下来的士兵、侍卫，包括挣扎着爬起来的清琴四女，都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陈旦。
他们亲眼目睹了那枚恐怖蛟丹打入他体内，亲眼看到他身上浮现蛟鳞差点妖化，又亲眼看到他一声怒吼，胸前出现诡异旋涡，竟然……竟然把那么可怕的能量给……吞了？！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诡异手段！
楚钰在清书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清冽的美眸却死死地盯着陈旦，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深深的探究和警惕。
刚才那暗红色的旋涡，那两个字……让她灵魂深处都感到一丝莫名的悸动和……畏惧？
这个从神弃之地掉出来的男人，这个被她种下奴印视为犬彘的男人，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陈旦喘匀了气，缓缓站起身。他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看了一眼掌心，又抬头对上楚钰那双复杂无比的眼睛。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混合着疲惫、后怕、以及一丝掌控力量后带来的、难以掩饰的桀骜笑容，沙哑道：
“公主殿下，你这‘狗’……看来还有点用，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