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权体内的那股暖流如同最忠诚的工匠,日夜不息地流转于断裂的骨骼与受损的脏腑之间。
他(马权)的胸肋间的闷痛虽未完全消失,但已不再如刀割般尖锐,呼吸顺畅了许多。
马权的左臂被粗糙夹板和布带牢牢固定,骨折处的剧痛被一种深沉的钝痛取代,只要不剧烈活动,尚可忍受。
最显着的是左肩那道撕裂伤,血痂已然脱落大半,露出底下粉嫩的新肉,愈合速度堪称奇迹。
然而,断裂的臂骨依旧顽固,暖流只能维系生机、加速皮肉恢复,对骨骼重塑却显得力不从心。
火舞的生命体征在刘姨的精心照料下,维持着那丝微弱的平衡。
她(火舞)的脸色依旧苍白,但不再是死灰,呼吸虽浅却稳定。
偶尔,火舞的眼皮会极其轻微地颤动,手指也会无意识地蜷缩一下,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中挣扎着想要醒来。
这天清晨,岩洞外透进清冷的微光。
马权正闭目引导暖流尝试冲击臂骨断裂处,试图缓解那深沉的钝痛,忽然听到后座传来一声极其细微、如同叹息般的呻吟。
“呃…”
马权猛地睁开眼,心脏瞬间揪紧!
只见火舞那紧闭的眼睑微微颤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般抖动,最终,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她(火舞)那双曾经燃烧着灼热与倔强的眼眸,此刻布满了浑浊的血丝,眼神涣散而迷茫,仿佛隔着一层浓重的水雾,费力地想要聚焦。
火舞的嘴唇干裂,微微开合,却只能发出模糊的气音。
“姐!姐你醒了!” 小豆第一个发现,惊喜地扑到火舞身边,手紧紧抓住她(火舞)冰凉的手指。
“火舞!” 马权挣扎着坐直身体,右臂撑地,挪到后座车门边,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紧张,“火舞!能听见吗?”
火舞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在模糊的轮廓中艰难地捕捉到了马权焦急的脸庞。
她(火舞)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在努力聚集力量。
过了好几秒钟,火舞才极其微弱地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
“水…” 一个破碎的音节从她(火舞)干裂的唇间溢出。
王婶连忙用木勺小心地沾了点温水,湿润火舞的嘴唇。
清凉的液体带来一丝刺激,火舞的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涣散的眼神似乎凝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
马权看着她(火舞)虚弱到极致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他(马权)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清晰、平稳的语调,将这几日的情况和李国华透露的关键信息——
磐石堡垒、军队建立的庞大据点、鹰徽标志、研究所对“觉醒者”的研究、以及他们决定离开的缘由——
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
“…小雨很可能就在那里。” 马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灼灼地看着火舞,“而且,老李说那里可能有办法帮你控制力量,甚至…可能有找到你弟弟的线索。”
火舞静静地听着,浑浊的眼睛里,那微弱的光亮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跳跃着。
当听到“磐石堡垒”、“研究所”、“控制力量”、“弟弟线索”这些词时。
她(火舞)的瞳孔似乎收缩了一下,呼吸也略微急促了一些。
马权提到据点内微妙的氛围和他们力量引发的猜忌时,火舞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了然和…疲惫。
马权说完,停顿了一下,看着火舞的眼睛,郑重地问道:“我和小豆,准备去北边。火舞,你…跟我们一起去磐石堡垒吗?”
岩洞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火舞。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火舞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再次点了点头。
这一次,动作比之前清晰了一些。
她(火舞)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下,似乎在积蓄力量。
终于,火舞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挤出了几个破碎却异常清晰的字:
“去…北边…”
她(火舞)的声音嘶哑微弱,如同砂纸摩擦,“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火舞停顿了一下,似乎连这几个字都耗尽了力气,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才继续用气声说道:
“我们的力量…会让一些人…不安…”
“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火舞)的目光扫过马权被夹板固定的手臂,又仿佛穿透岩壁,看到了外面那些猜忌的眼神。
最终,火舞那浑浊却坚定的目光回到马权脸上:
“是时候…走了。”
短短几句话,道尽了她(火舞)对局势的清醒认知和对自身处境的深刻理解。
火舞明白自己力量的可怕与代价,也明白这力量在资源匮乏、人心惶惶的环境下,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
离开,不仅是为了寻找希望,也是为了不成为压垮这残存据点的最后一根稻草。
马权看着火舞眼中那份与他如出一辙的、不顾一切的决绝,以及那份超越虚弱的冷静判断,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彻底消散。
他(马权)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们走!”
目标,再次统一!
决心,坚如磐石!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脚步声。
李国华的身影出现在洞口,他(李国华)手里拿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简陋地图,还有一个小小的、用兽皮缝制的口袋,里面装着几块风干的肉干、一小撮盐和几颗珍贵的消炎草药。
他(李国华)显然看到了苏醒的火舞和洞内凝重的气氛,也听到了火舞最后那几句话。
李国华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将地图和补给袋递给马权。
“路线和进入方式都在上面。” 李国华的声音低沉而郑重,目光在马权和火舞脸上扫过,“路上凶险,保重。”
他(李国华)又看了一眼小豆,补充道:“照顾好小豆。”
“老李…” 马权接过地图和补给,沉甸甸的不仅是物品,更是责任和承诺,“哨站…保重。”
“后会有期。” 李国华拍了拍马权的肩膀,又深深看了一眼火舞,没有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开,将最后告别的空间留给了他们和王婶、铁头。
王婶早已泪流满面,她(王婶)紧紧抱了抱小豆,又小心地替火舞掖了掖盖着的破毯子:“火舞姑娘…马权兄弟…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铁头也红着眼眶,用力握了握马权还能动的右手:“权哥,火舞…一路平安!”
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煽情的告别。
在悲戚与希望交织的氛围中,同伴无声的祝福与泪光里。
马权用右臂小心地将火舞抱上越野车后座,让她(火舞)靠在自己相对完好的右侧身体。
小豆紧紧依偎在火舞身边。
王婶和铁头帮忙将最后一点可怜的行李塞进车内。
引擎发出嘶哑的咆哮,在清晨微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伤痕累累的越野车缓缓驶出岩洞,碾过碎石和荒草。
马权最后看了一眼身后那片笼罩在晨雾中的哨站废墟,断壁残垣间。
幸存者们如同蝼蚁般渺小而顽强地活动着,一缕微弱的炊烟在废墟上升起。
他(马权)收回目光,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锁定前方那片通往北方、充满未知与死亡、却也承载着所有希望的——荒野。
离开的决定,已然执行。
通往磐石堡垒的荆棘之路,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