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最后一场戏。唐珏饰演的军官走向结局——一场在雨夜火车站台,充满悲情色彩的诀别。
片场气氛有点凝重。
雨是人工造的,哗哗往下浇,又冷又湿。
唐珏穿着被雨水浸透的军装,脸色苍白,站在昏黄的路灯光晕里,对面是演他此生挚友(实为对立阵营)的演员。
导演喊了“Action”。
没有激烈的台词,只有沉重的对视。雨水顺着唐珏的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水还是泪。那双狐狸眼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痛楚,有不舍,有决绝,最后都归于一片死寂的平静。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摇了一下头。然后,他猛地转过身,背影挺得笔直,一步步走入站台更深的黑暗和雨幕里,再也没有回头。
“卡——!!!”
导演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激动,甚至破了点音,“过了!完美!唐珏,绝了!就是这个感觉!”
现场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掌声。连淋着雨的群演都忍不住跟着拍手。这场戏的情绪太浓了,感染力十足。
小陈立刻抱着大毛巾冲上去,把冻得有点发抖的唐珏裹了个严实。
“快擦擦!珏哥,赶紧换衣服去,别感冒了!”
唐珏裹着毛巾,脸上还带着点没完全出戏的恍惚,但看到导演和几位主演老师都走过来,赶紧调整状态。
“导演,辛苦了。”他先跟导演握手。
“辛苦什么!是你演得好!”导演用力拍着他的肩膀,满脸笑容,“这角色让你演活了!以后有好本子,第一个找你!”
“那敢情好!下次您召唤,我随叫随到!”唐珏也笑了。
接着他转向赵老师和孙老师:“赵老师,孙老师,这几天真的跟您二位学到太多东西了,特别感谢!”
赵老师哈哈一笑:“小唐太客气了!是你自己有悟性,一点就透!以后常联系!”
孙老师也温和地说:“是啊,合作很愉快。期待下次再一起切磋。”
他又跟李宏和其他几位主要演员道了谢,最后特意走到场务和几个常接触的工作人员面前:
“这几天麻烦各位老师了,一点小心意,大家辛苦了!” 小陈适时地又送上提前订好的热奶茶和点心,连淋雨的群演都分到了。
“谢谢唐老师!”
“唐老师太贴心了!”
“唐老师慢走啊!”
在一片道谢声中,唐珏再次跟大家挥了挥手,这才裹紧毛巾,带着小陈,顶着还没完全止住的人工雨,快步离开了这个让他沉浸了好几天的片场。
刚换下湿透的戏服,收拾利索走出片场,结果就在横店那熙熙攘攘的仿古街道上,迎面撞见了周燃。
好死不死,他身后还跟着呼啦啦一大群扛机器的工作人员,明显在录什么节目。
唐珏眼皮一跳,心里暗骂一声“晦气”,下意识就把头上的鸭舌帽檐又往下狠狠一压,口罩拉得更严实,脚步一拐就想往旁边的小巷子钻。
“珏哥!”小陈也看见了,心领神会,立马侧身挡住视线,准备跟着开溜。
“唐老师。”
一个懒洋洋、拖长了调子的声音,跟长了眼睛似的,精准地从后面追上来。
唐珏脚步顿住,心里天人交战了三秒:装没听见?不行。这货在录节目呢,镜头怼着,自己要是甩脸走人,明天热搜标题他都想好了——
“双顶流横店狭路相逢,唐珏黑脸拒认老同学”。
前两天那份纯友谊声明直接变废纸。
啧。
他认命地转过身,脸上瞬间挂起那副无懈可击的标准营业微笑:“周老师,真巧啊。大家好,我是唐珏。”
后半句是对着镜头和周燃身后那堆工作人员说的,语气温和又官方。
周燃挑了挑眉,迈着长腿就走过来了,他身后那帮人自然也呼啦啦围上。他打量着唐珏那副“礼貌但疏离”的假笑,有点摸不准他气消没消。
试探性地,他悄咪咪地往唐珏那边挪了一小步,想拉近点距离。
唐珏跟装了雷达似的,在他脚刚抬起的瞬间,眼疾手快地把旁边的小陈一把薅过来,精准地塞在自己和周燃中间!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小陈:“……”
他生无可恋地捂了下脸,感觉自己像个大型人形隔离墩。
“咳,”唐珏面不改色,指着挡箭牌小陈,“这是我的助理,小陈。” 语气自然得仿佛刚才那套乾坤大挪移是看错了。
周燃看着被强行塞到两人中间、一脸懵逼的小陈,再瞅瞅唐珏那副“有事找我助理谈”的淡定样儿,真是被他气笑了。
这祖宗,气性够大!
气氛正微妙地僵着,周燃旁边那位随行pd大概是看不下去了,赶紧笑着打圆场,话筒适时地递过来:“唐老师您好!打扰了,看您这身行头,是刚拍完戏准备回酒店休息吗?”
“是啊,”唐珏笑容无懈可击,语气也恰到好处地透着点刚下班的疲惫,“刚客串完一个挺有意思的角色,今天杀青,正准备回酒店收拾东西回A市呢。”
这话里的潜台词,在场的老油条谁听不出来?
——别耽误我,我要撤了!
可节目组导演心里乐开了花!这两位爷刚闹完拥抱门,声明还热乎着呢,更不要说这可是两位出道以来首次公开同框!
流量密码就在眼前,能放过?
“哦哦!唐老师辛苦了!”随行pd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话筒稳稳递着,“那个…我们是《西游》栏目组的,周老师现在有个任务,需要随机找一位艺人朋友帮忙完成。您看…您方便吗?毕竟是老同学嘛!”
最后一句简直是精准补刀。
周燃没吱声,就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唐珏,眼神里带着点“我看你怎么办”的玩味。
唐珏心里已经把节目组和周燃问候了八百遍,但脸上还得绷着那副营业假笑:“行啊,没问题,老同学嘛,应该的。”
周燃一听他这调调,直接“啧”出了声。他长腿一迈,就想把碍事的小陈拨拉开,凑到唐珏身边去。
唐珏反应快得惊人!周燃刚动,他立刻像装了弹簧似的,往反方向一弹!两人之间瞬间又隔开了两米远!坚决拒绝同框贴贴!
工作人员:“……”
集体懵圈。
这什么情况?
老同学见面,搞得跟扫雷似的?一个非要靠近,一个拼命躲开?
“老同学,”周燃眯了眯眼,声音拖长了,带着点危险的懒散,“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啊?”
“哈哈哈!”唐珏干笑三声,演技瞬间爆发,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无辜,“怎么可能!绝对没有!我对周老师您,只有深深的敬佩和…纯洁的同学情谊!”
场面话一套一套的。
“哦?”周燃挑眉,显然不信,“是吗?”
“咳!”唐珏强行转移话题,声音都拔高了一度,“所以周老师的任务到底是什么?赶紧的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他只想赶紧完事走人,这修罗场他一秒都不想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