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妙妙放下孩子上前反锁了门,反复确认了两遍,才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直到此刻才敢真正松懈。
这一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孩子被绑走的惊吓、自己身世的真相,还有那两个.......宽肩窄腰、气场强大的男人都抢着要当她孩子的爸爸。
她心不在焉地哄睡了两个孩子,回到卧室,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里。
身体陷下去时,思绪却还在不受控制地翻滚。
躲得过今晚,明天呢?
以后呢?
她和谢烬之间,不是不爱了才分开。
如今还有两个孩子.......
可陈景行呢?
一想到他无声等待的这些年,那些默默付出的好,愧疚就像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苗妙妙猛地坐起身,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仿佛这样就能理清那团乱麻。
如果两个她都要呢?说不定.......以他们的性子,真不会反对!
她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摇头甩开。
就这样翻来覆去,胡思乱想,直到接近凌晨三点,精疲力尽的她才终于抵抗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仿佛才合眼没多久,刺耳的手机铃声便划破了寂静,将她从浅薄的睡眠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苗妙妙眯着眼一看,是平日送孩子上幼儿园的闹铃。
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这个幼儿园肯定是去不了了。
她刚关掉闹钟,安安就领着还揉着眼睛的苹苹走了过来。
“妈妈,我们今天还去幼儿园吗?”安安仰头问。
“不去了,我们放几天假。”苗妙妙强行撑起身子,挤出一个笑容,“苹苹安安,今天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们做。”
“我要吃拉面!”苹苹立刻精神了,手舞足蹈地说,“妈妈带我们去楼下那家吃!”
“好。”苗妙妙拿起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微微皱眉,“不过今天降温了,只有零上五度。我们得穿暖和点才行。”
她给两个孩子换上轻薄的深秋羽绒服。
自己也懒得折腾,反正就在楼下商业街,那家常去的拉面馆几步路就到。
她只匆匆穿上一套珊瑚绒睡衣,外面胡乱裹了件长棉服,头发也没梳,一副居家随意的模样。
刚要出门,苹苹却忽然拽了拽她的衣角,仰起小脸认真地问,“妈妈,我们去叫爸爸们一起吃吗?”
爸爸.......还们。
苗妙妙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蹲下身,扶着女儿的小肩膀说道,“苹苹,以后......不能叫陈叔叔爸爸了,知道吗?”
她必须纠正这个称呼,生怕孩子在外面不经意间说出来,让局面更加复杂难堪。
“那......”苹苹的眼睛里迅速蓄起了泪花,声音带了委屈的哭腔,“妈妈是选了凶爸爸吗?”
“不是的......别哭,妈妈不是那个意思。”苗妙妙顿时手忙脚乱,心里那团乱麻又被女儿这句话搅得更紧。
她自己也还没理清,更不知道该怎么对孩子解释。
她只能先稳住女儿的情绪,轻轻擦去苹苹的眼泪,“妈妈的意思是,他们俩都是大人了,一顿饭不吃饿不着的。你这个小操心鬼,就不用替他们担心啦。”
苗妙妙一边说着,一边拧开了门锁。
门刚推开一条缝,抬眼就撞上了一道高大的身影......谢烬竟就站在门外,也不知等了多久。
“穿这么性感上哪?”谢烬皱眉看向她。
“嗯?!”
苗妙妙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堪称“居家邋遢典范”的打扮,又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谢烬。
性感?
他这双眼睛是什么时候瞎的?
这一身跟性感有半毛关系吗?
不显得窝囊她就谢天谢地了!
安安在后面无声地叹了口气。
看来他们这个亲爹的占有欲在陈叔叔之上啊。
苹苹要睡中间的这个梦想要破灭了。
“我带苹苹安安去楼下吃拉面。”苗妙妙定了定神,抬头看他,这才注意到他眼底带着明显的青黑,“你......要去吗?”
“......嗯。”谢烬从喉间轻哼出一声。
得,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苗妙妙在心里暗暗懊恼。
“去哪儿?”陈景行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
他从隔壁走了出来,眼底同样带着疲惫。
这一夜,他几乎没怎么合眼,死死盯着谢烬。
他太了解他了,只要有一丝机会,谢烬绝对会想方设法贴到妙妙身边去。
如果他昨晚真睡着了,今早恐怕就能在妙妙卧室里捡到这位不速之客。
谢烬闻声,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我们一家四口去吃饭,你个邻居凑什么热闹。”
“妙妙还没说选你呢,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陈景行没好气地瞪回去,“你不知道有句话叫生恩不如养恩大吗?”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又浓了起来,苗妙妙赶紧制止,“孩子们都饿了!有什么事,能不能等吃完饭再说?”
“......嗯。”
“......行。”
两人还算知道轻重,听到孩子饿了,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应下,暂时休战。
就在这时,苹苹却像颗小炮弹似的,一把冲过去抱住了陈景行的腿,仰着小脸甜甜地喊,“爸爸!抱我!”
苗妙妙在后面看得眼皮直跳,心里咬牙切齿!
这丫头!刚才才嘱咐过别这么叫,转眼就忘,真是不知道她老娘的难处啊!
“嗯!行!”陈景行脸上顿时多云转晴,甚至带着几分得意,挑眉瞥了谢烬一眼,弯腰轻松地把苹苹抱了起来。
谢烬的脸色立刻阴了下去,目光迅速转向旁边的安安,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我不要!”安安小脸一红,别扭地把头转向一边,坚决不肯配合。
“呃......”苗妙妙看着眼前这尴尬的父子对峙,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快走吧!再磨蹭一会儿,到了饭点人该多起来了。”
就这样,一行人别别扭扭地朝着拉面馆走去。
深秋清晨的商业街略显冷清,脚步声和孩子们偶尔的说话声格外清晰。
谁也没有注意到,街角暗处,一辆不起眼的银色面包车静静停着。
车里,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将帽檐压得更低,几乎完全隐没在阴影里。
见目标出现。他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准备就绪,目标出现。但是.......三爷也在他们中间,怎么办?”他压低声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冰冷而简短的指令,“那就只把那个女人处理掉。记住,看准了,一次毙命,别留任何把柄。”
“是。”男人应声,挂断电话。他深吸一口气,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用力攥紧,指节泛白。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个穿着棉服、身影纤细的女人身上。
他缓缓踩下油门。
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笔直地朝着苗妙妙撞了过去。
“妙妙,小心......!”
“小心!”
几乎是同时,谢烬和陈景行的爆喝声响起,两人在瞬间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男人的吼声、孩子的惊叫混杂在一起。
“砰——!!”
一声沉闷而恐怖的巨响。
车头狠狠撞上了什么,停了下来。
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