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在极度恐惧中,猛地看到了舱门口那个由虚转实、清晰无比的身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那双绝望的含露目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带着哭腔失声喊道:“青大哥!有……有水匪!”
诸葛青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逼近林黛玉的持刀凶徒!一股狂暴的怒意混合着后怕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敢动林妹妹?!找死!
他甚至没有一丝犹豫,身体如同猎豹般猛地蹿出!一个迅疾无比的滑步前冲,瞬间拉近了距离!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全身的力量,精准无比地、狠狠地轰在了那水匪毫无防备的太阳穴上!
“砰!”
一声闷响!那水匪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为惊愕,双眼猛地翻白,连哼都没哼一声,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麻袋,直挺挺地向后轰然倒下!手中的钢刀“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
船舱内瞬间死寂。雪雁的尖叫卡在了喉咙里,惊恐地看着那个莫名其妙自己倒下的水匪,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林黛玉却看得清清楚楚!她看着诸葛青如同神兵天降,一拳击倒凶徒,小脸上的恐惧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安全感取代。
诸葛青甩了甩微微发麻的拳头,看着地上昏迷的水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能碰到!在极度危机或情绪剧烈波动时,他似乎能短暂地在这个世界获得实体!而且……别人看不见他!
一个近乎狞笑的弧度在他嘴角咧开。好!很好!
他不再停留,身影一闪便“飘”出了船舱。
甲板上的景象如同炼狱!几艘小舢板死死咬住了官船,跳板已经搭上。十来个凶神恶煞的水匪正与船上的护卫和家丁混战在一起,喊杀震天,鲜血飞溅,不断有人惨叫着落水。官船一方明显处于劣势,护卫们且战且退,眼看就要被逼到船舷。
诸葛青眼中寒光一闪,如同无形的鬼魅般冲入战团!
他从小体弱多病,是早产儿。为了强身健体,也为了不受欺负,他那个颇有门路的爹,在他刚上小学时就托关系,把他塞给了一位隐居在城郊的八极拳老师傅门下。从此,诸葛青的童年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了。
别人放学后是动画片和零食,他是扎马步、走趟子、打沙袋,泡在散发着浓烈草药味的木桶里“熬筋骨”。油锤灌顶、铁尺拍肋……这些听起来就骇人的训练项目,是他日常的一部分。师傅信奉实战,除了套路,更多的是教他如何在最短时间内,用最凶狠直接的方式击倒对手。再加上他这副过分招摇的皮囊惹来的麻烦不断,校内的体育生、校外游荡的“黄毛大哥”,他这些年打过的架,积累的街头实战经验,早已将他的身手磨砺得如同出鞘的利刃,带着一股混不吝的狠劲。
一个水匪正举刀砍向一个倒地的护卫,诸葛青悄无声息地欺近,一记凶狠的肘击狠狠砸在他的后颈大椎穴!水匪连惨叫都发不出,瞬间瘫软。
另一个水匪正背对着他,试图去掀翻一个装满货物的箱子。诸葛青助跑两步,一个凌厉的转身侧踹,正中心窝!那水匪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上,惨嚎一声,身体腾空飞起,噗通一声栽进冰冷的江水中!
第三个水匪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惊恐地环顾四周:“谁?!谁在打老子?”话音未落,一只无形的大脚已经狠狠踹在了他的膝弯处!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水匪惨叫着跪倒在地,抱着扭曲的小腿哀嚎翻滚。
在水匪们的视角里,这景象简直恐怖到了极点!
他们只看到自己的同伙一个接一个,毫无征兆地或突然僵直倒地,或惨叫着倒飞出去,或凭空骨折哀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来自幽冥的巨手在肆意揉捏他们!
“鬼!有鬼啊!”
“水鬼!是江里的水鬼索命来了!”
“快跑!快跑啊!”
“饶命!水神爷爷饶命!”
惊恐的尖叫瞬间压过了喊杀声。剩下的水匪们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恋战?纷纷丢下武器,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带爬地跳回自己的小舢板,拼命划动船桨,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仓皇逃离了这艘“闹鬼”的官船。
甲板上的混乱迅速平息。幸存的护卫和船工们惊魂未定,面面相觑,看着一地狼藉和莫名其妙倒下的水匪,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有几个机灵点的,对着江面连连作揖,口中念念有词:“多谢水神庇佑!多谢水神庇佑!”
诸葛青站在船头,看着水匪的舢板消失在江雾中,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后背也微微汗湿。刚才那番搏杀看似轻松,实则精神高度集中,体力消耗不小。
他定了定神,转身“飘”回船舱。
舱内,雪雁还惊魂未定地抱着林黛玉,瑟瑟发抖。林黛玉却已经坐直了身子,小脸上虽然还残留着些许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镇定,甚至带着一丝隐隐的安心。看到诸葛青的身影出现,她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青大哥!”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快。
“好了,不怕了。”诸葛青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安抚的笑意,习惯性地伸出手,想揉揉她的小脑袋。
林黛玉仰起小脸,对他露出一个苍白却无比信赖的笑容:“嗯!有青大哥在,不怕!”
“小姐……外面……好像没动静了?”雪雁怯生生地问,依旧不敢抬头。
“嗯,”林黛玉的声音平静得出奇,“那些贼人……都被吓跑了。”
雪雁闻言,这才敢慢慢抬起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吓死奴婢了!”
这时,舱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王嬷嬷焦急的呼喊声:“姐儿!姐儿!你没事吧?”接着是舱门被推开的声音。
王嬷嬷带着几个惊魂未定的丫鬟婆子冲了进来,看到舱内狼藉和林黛玉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连声念佛。
待王嬷嬷她们出去收拾残局、安抚船工后,林黛玉才悄悄松了口气。她让雪雁去帮忙看看外面情况,顺便给自己倒杯热茶来。
雪雁应声出去后,船舱内再次只剩下林黛玉。诸葛青的身影重新由虚转实,清晰起来。
林黛玉立刻站起身,亲自走到小桌边,拿起一个幸免于难的青瓷茶杯,提起旁边温着的小茶壶,倒了满满一杯热茶,双手捧着,递到诸葛青面前。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激和亲昵:“青大哥,辛苦了,喝杯茶吧。”
诸葛青也确实渴了,毫不客气地接过,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个底朝天。温热的茶水下肚,驱散了些许疲惫。他放下茶杯,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林黛玉一直看着他,见他额发微湿,脸颊也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她犹豫了一下,小手伸进袖中,摸索了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地、带着点羞涩地,将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素白丝帕递了过来。
“青大哥……擦擦汗吧。”声音细细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