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听晚反应过来,主动往夏花间举着的匕首靠:“他们说的大人物是谁?”
“大人物?”风相旬笑了笑,“以你们的身份,还算不上大人物吗?”
兰听晚沉下脸:“难怪,他们分明早在镜子里看见了我和洛容今,还是以客人的态度对待我们。恐怕那番话也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风相旬道:“多余的出去再和你们解释,先走。”
陆丹臣摇了摇头:“来不及,岛苟已经回来了。”
岛苟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进厅堂。
“几位贵客,商量的怎么样了?做好以身抵债的准备了吗?”
他的目光刚落到兰听晚身上,就被他独特的造型吓了一跳。
“客人!”岛苟捂住胸口,一副西子捧心样,哭天抢地道,“这是在干什么啊!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嘛!老杂种,快给我住手!”
眼看岛苟急得要上手扒拉锁链,夏花间威胁似的朝兰听晚挥了挥匕首。
岛苟心中警铃大作,他试探着开口:“你要做什么?要钱还是要命?”
夏花间凶神恶煞地割掉了兰听晚一缕头发。
岛苟虚张声势道:“我警告你,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岛苟心下直打鼓,楼主吩咐过,这几位客人闹可以,他们要干什么都尽量依着,唯一一条死命令就是——绝对不能让他们出事。
特别是那两个姓兰的和姓风的。
他们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他零一九还能在绮罗斋里立足吗?他金牌销售的脸岂不是要被放在地上踩,难不成永远都无法调任到仙云楼工作了?!
想到这里,岛苟恨不得一头撞死。
“野狼你翅膀真是硬了,他是你能动的人吗?”岛苟指着陆南驰、孟应枕、安之,开始无差别攻击,“还有你们,不知道拦着点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贵客被挟持,有你们这么伺候人的吗?!废物!”
岛苟身旁忽然凑过来一人,姿态放得极低,一举一动都透着小心翼翼,正是兰听晚、洛容今先前在零层遇见过的那个眉眼间藏着精明的女人。
女人讨好地笑了笑:“零一九大人,您别动气,二层的守卫我都调过来了,保证安全营救客人。”
洛容今哼笑一声:“这零一九多少算个人物,真是身残志坚,眼珠子都快被挖没了,还能支棱起来。”
孟应枕嘴上不饶人:“洛公公这是又共情上了,不然你也让夏大爷给你做个眼部马杀鸡?”
“让你保护个人都保护不好,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洛容今将手中长剑舞出了花,浅蓝色流苏剑穗划出弧光。
那柄长剑甫一出现,就无声地吸引了多道视线。
银白为底,剑柄繁复的花纹间镶嵌着蓝绿色宝石,在光线下流转着细碎的辉光。剑身镂空雕花细腻如织,仿佛将凌厉锋芒藏于精致之下。淡蓝色的刀鞘上,银色花卉纹样层层铺展,系着根浅蓝色绳结,垂着小巧银饰,稍一动便晃出细碎声响。
安之的目光深邃难辨,停留在长剑上:“你配用这把剑吗?”
“我不配,你配?别整天像小偷踩点似的关注我行吗?有些东西,是你命中注定得不到的,强求只会引你走向深渊,可惜……深渊里面,并没有人在等你。”
洛容今笑得格外灿烂:“但有人等我啊。”
陆南驰面无表情道:“人剑合一,不愧是剑人。”
另一边,岛苟转过脸,盯了女人片刻,突然毫无征兆地甩了她一巴掌:“你现在一定在心里偷偷祈祷,就巴望着我会因为这事栽下来,你好上位。放心……我绝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夏花间忽地哼笑一声,表情嘲讽。
岛苟沉下脸:“——贱骨头,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猛地一挥手:“所有人听令,全力抓捕野狼,可使用非常手段,别玩死了就行。”
岛苟身后一直沉默的暗卫们纷纷动了,“铿锵”拔剑声中,一只羽箭蓦地穿越人群,直刺夏花间面门。
夏花间从容不迫侧身,将兰听晚提到面前,自己则躲在他身后,俨然将兰听晚当成了一面人形肉盾。
羽箭破空而来。
电光火石间,夏花间拍拍兰听晚的后脑勺,兰听晚伺机偏头,任由羽箭擦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前有锐箭,后有利刃,兰听晚被牢牢禁锢在夏花间身前,动弹不得。
劫后余生,兰听晚似乎害怕极了,他颤抖着喊道:“零一九,你要杀了我?想死吗?!”
岛苟浑身一悚,陡然回头,怒骂道:“谁放的箭?!”
“让你们活捉野狼,谁让你们攻击客人了!没有我的命令,随意放箭,谁允许你们如此肆意妄为?是想回三楼再训练一次吗?!”
暗卫们再次陷入沉默。
岛苟来绮罗斋这么久,头一次觉得他们的沉默如此令人窒息——甚至让他感到深恶痛绝。
无力感深深袭来,岛苟管不住所有人,只好朝他管得住的人发泄,他拿出皮鞭狠狠在精明女人身上抽了一记。
女人浑身一哆嗦:“……野狼,你现在放开客人,还有机会回头。若是真伤了客人,你也活不了。”
夏花间微微一笑,立刻倒转匕首,刀尖倏忽逼近兰听晚,堪堪停在他的眼睫前。
兰听晚瞳孔骤缩,崩溃喊道:“零一九,让所有人退远!让开出口,野狼说了,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就会放开我!”
见岛苟目露犹疑,兰听晚举起那枚雕着眼睛图案的玉牌:“还不明白你们楼主的意思吗?!都给我滚。”
岛苟一见玉牌,顿时变了脸色,当机立断道:“所有人,退至三楼防守,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手。”
夏花间不经意间扫过风相旬,接着便大力推搡着兰听晚,挟持他不断前进。
暗卫们如摩西分海般从厅堂两侧列开,手中利剑斜指地面,剑脊泛着冷光,一双双眼睛虎视眈眈地锁着两人,直到他们的脚步踩过青砖,缓缓走出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