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身白银包边,同样镌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剑刃窄而薄,线条修长灵动,经过反复折叠锻打,形成若隐若现的冰裂纹路,在光线下流转不定。挥舞起来既不失气势,又灵活迅捷。
他指尖轻抚过剑身的刻字:“照我剑?名字不错。”
“确定动手方后,苍术的身份也逐渐明了。她并非如自己所说,来自仙云楼,反而脱身于一个与仙云楼形成对峙之势的组织,否则不会有预谋地将事情全推在仙云楼的身上。”
孟应枕见兰听晚一直对着自己探头探脑,似乎对他手中这把剑很好奇,干脆直接递给他:“通过辛成玉和华惜弱的笔记,我们知道,李斯年来到杭州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触‘楚门’,而楚门就是仙云楼最开始的雏形。”
卿轻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李斯年是死于自己人之手?”
“她的出现,第一次将‘仙云楼’这个存在带到了我们面前。同时,也向仙云楼暴露了一个事实——李斯年已在我们的掌控中。”
兰听晚如愿接手了照我剑,心情很是愉悦:“如果你是一个深藏巨大秘密的幕后boSS,发现手下的人被抓走,还牵扯出多年前的一桩旧案,随时有泄露秘密的风险,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洛容今即答:“灭口。”
孟应枕打了个响指:“那就对了。趁着我们离京,仙云楼果断出手清理门户,刚好可以将脏水泼到不久前袭击过李斯年的苍术身上,他们依旧置身事外。李斯年虽死于自家院中,但他爹可不会善罢甘休。”
陆南驰补充道:“仙云楼势力不断扩张,他们甚至可以籍此挑起外戚和皇帝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控制大虞的经济命脉。目前已知,中军左都督李广白与仙云楼有所来往,近年来,李家为仙云楼发展大开后门的同时,也从中谋取了不少利益。或许朝中其他大臣与他们也脱不开关系。”
兰听晚来到书架前:“第二、谢景昭调查楚门的同时,自己也被盯上了。他处理曲慈,就会有人处理他。离奇倒塌的观音像、怪异的眼睛图案、杀人于无形的风筝线,以及最后从林中射出的飞蝗石……有人一直在背后看着我们。”
孟应枕信手从书架里取出几册话本子,随意翻阅起来:“也就是说,有两个对立的组织正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一方想引导我们查明真相,一方却拼命掩埋。”
兰听晚忽尔想起什么,环顾一圈,让洛容今将门带上,小声道:“风相旬和陆丹臣不在,他们当年是因为什么决裂的,和楚门有关吗?”
卿轻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主线任务是化解他们俩的矛盾。两人都是体面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私下却别别扭扭,不肯重归于好,这可逃不过我的法眼。”
陆南驰颔首:“楚门是导火索,他们自称不敢面对真相,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目前有几点存疑:谢景昭是怎么锁定曲慈的?楚门背后到底在进行什么交易?四年前楚门经历了什么,为何会以仙云楼的名号重出江湖?这一切,和乾清宫里的六道圣旨有关吗?”
“陆哥说的没错。”兰听晚赞同道,“也许我们能在谢景昭的密室里找到答案。”
“开始吧。”
见孟应枕看话本看得起劲,兰听晚也歪头去瞧:
话本的扉页上,谢景昭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崇熙十七年三月,与成玉在雷峰塔赌输了半块饼”,旁边还有辛成玉画的鬼脸;
翻开话本,谢景昭严格的自我奖励机制映入眼帘——“热得要死,赏自己看半天话本”;“上了一天课,累得要死,赏自己吃顿好的”;“心情不好,赏自己看两册话本”;“玩了一天,赏自己吃顿好的”。
兰听晚:“……”
奖励型人格,对自己差点吧……
孟应枕笑了声:“景昭同学很适合来联邦体验一下大学生活啊,非常会取悦自己,配得感很高。”
兰听晚瞥他一眼:“你今年不也才十九,既组建了乐队,又参加了恋综,大学生活很丰富嘛。”
孟应枕学着他的动作,也歪歪头:“因为有你才丰富。”
兰听晚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花言巧语。”
“继续看,话本里还写了什么。”
孟应枕乐不可支,笑眯了一双眼:“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是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的故事。”
兰听晚指节抵住下唇:“《凤求凰》啊,怎么感觉在哪里见到过……”
孟应枕点了点话本:“你看。”
兰听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谢景昭在话本旁义愤填膺地写了几句话,力透纸背,显露出不加掩饰的气愤——
“凤凰男一个!空手套白狼鼻祖。”
“工于心计、为利退让,恶心至极!”
“小人得志,吃绝户,这样的爱情,不值得赞颂!”
兰听晚竟和他共情上了:“……兴冲冲回家奖励自己看话本,花了大半休息时间,却得了个如此令人愤懑的结局,怕是更生气了。”
他又翻开其他几册话本,这几册的评价倒正常了许多,大概是吸取了教训,谢景昭选择的都是些花前月下、情意绵绵的故事。
“景昭倒是个话本迷,所看的内容从爱情婚姻、侠义传奇、历史故事到社会百态,几乎是应有尽有了。”兰听晚退后几步,打量着整个书架。
书架倚着后墙立着,从地面直抵房梁,足有丈余高。架上的话本挤得满满当当,却又不显杂乱。
“你们说,这么多话本,又刚好紧挨着书架,会不会和密室有什么关系?”
洛容今冒了出来:“他明确表达过负面意见的只有《凤求凰》,恰好与年少的经历重叠,不如从其中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