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四月,江淮一带暖风拂面,却吹不散广陵城外弥漫的硝烟。
魏军大营连绵数十里,旌旗如林,甲胄映日,数十万兵马将这座临江孤城围得水泄不通,连飞鸟也难寻缝隙出入。
中军帐内,曹丕一身明黄龙纹甲,腰悬七宝刀,面容沉肃如铁。
他刚从徐县星夜兼程赶来,案几上还摆着未及拆封的沿途急报,目光扫过阶下躬身待命的文武百官,最终落在为首的曹真身上。
曹真甲胄上还沾着尘土与暗红血渍,闻言当即双膝跪地,额头触地:“陛下,臣罪该万死!广陵城防坚固,蜀军守备森严,我军投石车遭敌夜袭尽数被毁,云梯、冲车攻城死伤逾万,仍未能撼动城防分毫。如今只能环城布防,切断其内外联络,再图良策。”
帐内一片死寂,诸将皆垂首屏息,生怕触怒这位亲征的天子。
谁知曹丕并未动怒,只是抬手沉声道:“子丹请起,朕深知广陵难攻,蜀军小将们悍勇异常,非你之过。”
他缓步走到帐中舆图前,手指点在广陵城的位置:
“此城扼守邗沟与长江交汇处,是我军南下的必经之路,绝不可久拖。诸位爱卿,谁有破城良策?”
刘晔出列躬身,花白胡须随风微动:“陛下,投石车损毁严重,重新打造需从后方调运铁木、硫磺等物,往返起码半月,恐延误战机。”
满宠紧随其后,目光锐利如鹰:“陛下,十日前你下令征调的平安县、高邮湖战船,近日便可抵达江口。臣以为,可分三步走:其一,令战船封锁江面,烧毁蜀军粮船,断绝其水路补给;其二,于城外积土为山,或造十丈楼车,上置强弩,日夜压制城头女墙,使守军不敢露头;其三,待压制奏效,再驱云梯集群攻城,必能一鼓作气破城。”
“此法需耗时几日?”曹丕追问,语气中难掩急切。
“堆土造楼车,需征调民夫与军士协同,最少十日方可就绪。”满宠据实回道。
曹丕眉头微蹙,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司马懿:“仲达素有奇谋,可有更快破城之法?”
司马懿心中早已盘算妥当,他深知曹丕急功近利,若此战顺遂,其寿命或将延长,于自己日后谋划不利。
当下故作沉思,而后拱手道:“陛下,臣有一计,名曰水攻。广陵城北有邗沟、夹江相通,可筑堰拦水,壅高水位后决堰灌城,不出三日便可令城池不攻自破。只是此时四月,江淮水量不足,需等到八月汛期方可实施。”
“朕连几日都不愿等,何况数月?”曹丕闻言脸色一沉,狠狠白了他一眼,语气中满是不耐。
司马懿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恭顺地躬身退下。
刘晔见状连忙补充:“陛下,臣以为伯宁之计可行。明日便可命军士运土堆山,旁侧派步兵列阵警戒,骑兵藏于阵后。若蜀军出城袭击堆土军士,便由步兵先上前抵挡,骑兵再从两侧掩杀,必能重创来敌。”
曹丕沉吟片刻,终是拍板定案,声音铿锵有力:“传朕将令!臧霸率二万水师,驾驶战船封锁长江及邗沟水道,严禁任何船只进出;曹真率三万步兵,于广陵城外西南、东南两角堆土造山,另三万步兵分置两侧警戒;张辽率两万并州骑兵,埋伏于左侧密林;张合率两万幽州骑兵,埋伏于右侧高坡;朕亲率两万虎豹骑,于中军压阵督战,许褚、徐晃、吕虔随驾护佑;满宠、司马懿随行参赞军机;刘晔留镇大营,催促投石车材料及粮草补给;文聘留守大营,防备蜀军偷袭后方!”
“臣等遵旨!”众文武齐声领命,声音震得帐顶尘土簌簌落下。
一道道军令迅速传往各营,魏军大营顿时忙碌起来,号角齐鸣,马蹄声、器械碰撞声、军士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彻夜不绝。
广陵城头上,晨曦微露之时,张苞便已带着冯习、陈兰及一众小将登上城楼。
他身着紫花罩甲,腰佩龙泉宝剑,手中握着望远镜,正凝神观察城外魏军动向。
“苞哥,你看魏军那边,好多士兵都在运土,怕是要堆土山攻城。”马承站在他身旁,同样举着望远镜,语气凝重。
这位二十岁的少年将军,眉眼间带着马超的英气,经丹药提升后,各项属性已是顶尖水准,此刻目光锐利,一眼便看穿了魏军的意图。
张苞缓缓放下望远镜,沉声道:“不错,魏军这招确实毒辣。一旦土山堆成,比城墙还高,魏军在上面架设强弩,我军将士在城头连露头都难,到时候云梯攻城,城池危矣。我率军出城阻拦他们。”
冯习是沙场老将,深知其中利害,连忙劝阻:“张将军不可冲动!魏军堆土军士就有三万人,两侧还有三万警戒部队,背后尘土飞扬,必然藏有伏兵。此时出城袭击,无异于自投罗网,恐遭包围。”
陈兰也点头附和:“冯将军所言极是,我军主力尽在城内,但兵力远逊于魏军,不可轻易损耗。”
城楼上的小将们闻言都沉默下来,周政、傅景等人心有不甘,却也知道冯习说得有理。
张苞闭上眼睛,脑海中飞速运转,他如今智力高达99,记忆力更是过目不忘,穿越前看过的三国史料、兵法谋略此刻尽数涌现。
忽然,他眼前一亮,想起了当年郝昭镇守陈仓时,破解蜀汉丞相诸葛亮土山攻城的妙策。
“诸位不必担忧,我有一计可破此局。”张苞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笃定,“我们可以暗掘截道,从城根向外挖三条深六尺、宽四尺的平巷,直抵魏军将要堆土的位置,每巷口只留一层薄木片遮挡,不使其察觉。”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白天我们佯装不知,照常守城,让魏军放心堆土;夜里则派百名精锐士兵轮流掏土,把土山底部挖空,用粗壮木柱暂时支撑。最外侧的巷口用草袋封堵,防止泥土塌陷暴露痕迹。待明日魏军继续夯土,土山重量增加到一定程度,城内鸣锣为号,将士们一齐抽掉木柱、拆掉木片,失去支撑的土山必然自行溃塌,届时魏军死伤惨重,堆山之计不攻自破。”
“此计甚妙!”冯习闻言大喜,“张将军果然足智多谋,这样一来,既不用出城冒险,又能重创魏军。”
马姬手持长枪,眼中闪过赞赏:“张苞哥哥这招釜底抽薪,真是神来之笔,魏军定然想不到我们会从地下动手。”
赵钧站在一旁,素来以沉稳见长,此刻也点头称赞:“苞哥此计稳妥,深巷挖至土山底部,既能避开魏军耳目,又能精准破坏其根基。只是挖巷需隐秘行事,不可惊动城外敌军。”
“冯将军放心,此事交给我来安排。”张苞当即下令,“周政、王佑,你二人各带一队精锐,从西城根两侧开挖,务必保持安静,夜间施工,白日休整,不得有误;赵钧、习祺,你二人负责筹集木柱、草袋等物,并安排士兵轮流值守巷口,防止意外;冯将军、陈将军,你二人率部在城头如常布防,故意示弱,迷惑魏军;其余诸位兄弟,各司其职,加强城防戒备,防止魏军趁乱攻城。”
“遵令!”众将齐声领命,各自散去忙碌。
城内军民齐心协力,白日里城头守军依旧懒洋洋地值守,偶尔还会与魏军隔空对骂,一副毫无防备的模样;夜里则灯火全熄,数百名精壮士兵手持工具,在城根下悄无声息地挖掘地道。
铁锹铲土的声音被厚厚的城墙阻隔,城外魏军丝毫没有察觉,依旧热火朝天地堆土不止。
曹丕亲自到堆土现场督战,看着两座土山日渐增高,心中颇为满意。
满宠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城头蜀军的动向,见其毫无异动,不禁笑道:“陛下,蜀军果然被我军声势震慑,不敢出城干扰,再过三五日,土山便可成型,到时候定能一举破城。”
司马懿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道:“伯宁不可大意,蜀军小将们个个智勇双全,张苞更是诡计多端,需防其暗中作祟。”
曹丕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仲达多虑了,我军数十万大军围城,蜀军龟缩城内尚且自顾不暇,怎敢妄动?何况我已布下骑兵埋伏,就算他们出城,也只是自寻死路。”
接下来几日,魏军日夜赶工,两座土山越堆越高,已然超过了广陵城墙的高度。
土山顶部平坦宽阔,魏军已开始架设强弩,几名士兵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眺望城内,脸上满是得意。
曹丕见状大喜,下令次日清晨便架起强弩压制城头,而后发起总攻。
这一夜,广陵城内依旧一片死寂,只有地道中士兵们忙碌的身影。
两条深巷已尽数挖至土山底部,木柱牢牢撑起掏空的土层,草袋封堵的巷口与周围泥土融为一体,完美隐藏。
次日天刚蒙蒙亮,曹丕便率领文武百官来到阵前,准备见证破城时刻。
曹真一声令下,土山上的强弩手纷纷搭箭上弦,瞄准城头。
就在此时,张苞站在城楼最高处,手中令旗一挥,高声喝道:“鸣锣!抽柱!”
“当——当——当——”急促的锣声骤然响起,地道内的士兵们早已蓄势待发,闻言立刻合力抽掉木柱,拆掉巷口的草袋与木片。
失去支撑的土山底部瞬间塌陷,先是一阵轻微的震动,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轰鸣。
“不好!”满宠脸色骤变,厉声惊呼。
两座成型的土山如同雪崩般轰然倒塌,泥沙石块倾泻而下,掩埋了山脚下正在忙碌的魏军士兵。
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数千名魏军瞬间被埋在土石之下,侥幸未死的也被砸得筋断骨折,阵型大乱。
“怎么回事?土山为何会塌?”曹丕惊得后退数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司马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心中暗忖:张苞果然有两下子,竟能想出如此奇招。
城头上,蜀军将士见状齐声欢呼,赵钧、马姬等小将更是按捺不住兴奋,纷纷请战:“苞哥,魏军大乱,我们趁机杀出去,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张苞摆手制止:“不可!魏军虽遭重创,但骑兵伏兵未动,此刻出城,正好中其圈套。传令下去,强弩齐射,压制魏军,不让他们有重整阵型的机会!”
城头上早已准备就绪的强弩手纷纷开火,密集的箭矢如同暴雨般射向混乱的魏军。
原本准备架弩的魏军士兵躲闪不及,纷纷中箭倒地,土山坍塌的地方更是一片狼藉,魏军死伤惨重,士气大跌。
曹丕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城头怒吼:“张苞小儿,竟敢戏耍朕!许褚、徐晃,率虎豹骑冲锋,踏平这广陵城!曹真、张合,即刻组织云梯、冲车,发起总攻,朕要将此城化为焦土!”
“遵旨!”许褚、徐晃应声而出,两万虎豹骑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向城门,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曹真、张合也迅速重整旗鼓,数万魏军推着云梯、冲车,呐喊着向城墙发起猛攻。
张苞面色凝重,大声下令:“诸将听令!各司其职,坚守阵地!弓箭手上前,射杀攻城敌军;滚石、擂木准备,待敌军云梯靠近,全力砸下;冯将军、陈将军,死守城门,不得让魏军越雷池一步!”
“诺!”城头上的蜀军将士齐声应和,士气如虹。王佑、傅景等人手持长枪,守在女墙之后,见魏军云梯架上城墙,当即挥枪猛刺,将攀爬的魏军士兵一个个挑落城下。
赵钧在城楼上协助调度物资、救治伤员,有条不紊。
魏军攻势凶猛,虎豹骑数次冲击城门,都被冯习、陈兰率领的守军奋力击退。
云梯上的魏军前仆后继,却纷纷倒在蜀军的箭雨、滚石之下,城墙下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护城河的河水。
张苞手持丈八蛇矛,立于城楼正中,目光如炬,不断调度指挥。
他时而下令强弩压制侧翼的魏军骑兵,时而指挥士兵填补城墙缺口,时而亲自动手,一矛将爬上城头的魏军将领挑飞。
在他的精准指挥下,蜀军将士各司其职,防守固若金汤。
激战从清晨一直持续到黄昏,魏军发起了数十次猛攻,却始终未能攻破广陵城防,反而死伤惨重。
曹丕站在中军阵前,看着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和狼狈退下的士兵,脸色铁青,眼中满是暴怒与不甘。
“撤兵!”最终,曹丕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绝望。
魏军如同潮水般退去,广陵城外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弥漫的硝烟和刺鼻的血腥味。
城头上的蜀军将士齐声欢呼,一个个面带疲惫却眼神坚毅。
张苞望着魏军退去的方向,缓缓握紧了手中的丈八蛇矛,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曹丕,这场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