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章武三年冬月,成都的寒风卷着碎雪掠过城墙,却吹不散城中蓬勃的生机。
西城学院的青砖校舍里,学子们围着新式沙盘推演兵法;南城工坊的蒸汽机声昼夜不息,钢水浇铸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张苞身披紫花罩甲,胯下汗血宝马踏着浅浅的积雪行至皇宫外,甲胄上的冰霜遇体温化作水珠,却丝毫不减他眼底的锐气。
德阳殿内暖意融融,刘备端坐龙椅,见张苞叩拜行礼,忙抬手道:“苞儿免礼,今日前来,可是工坊或学院有了新进展?”
张苞起身站直,声音朗朗:“陛下,今成都西城外的学院、南城外的工坊均已发展到一定的规模,各项技术已基本掌握,但仅此一处,研发和制作不能满足以后北伐的需求。故臣建议在柴桑、建业建造学院、工坊,以后在这些地方制造战舰、连弩、加农炮等,避免远途运输,北伐曹魏和收复交州等地更为便捷。”
刘备手指轻叩龙椅扶手,沉吟道:“苞儿这个建议很好,柴桑控长江中游,建业扼江东咽喉,两处设坊确实能解运输之困。但是主管人选呢?朕这里可没有通晓这些先进技术的人员。”
“臣早有考量。”张苞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两卷文书呈上,“臣已经把这些技术全部备份,人员上,建业的学院、工坊可令杨仪为主管,他在成都工坊掌管了一年,熟悉整个流程,李丰为副主管——李丰心思缜密,擅长账目核算,可助杨仪打理物资;柴桑的学院、工坊,由费祎为主管,他近半年都在成都的工坊、学院参与研究、制造,对蒸汽机与连弩改良颇有见解,陈济为副主管,陈济熟悉江东地形,能协调当地工匠。”
刘备接过文书翻看,目光扫过人名,忽然抬头问道:“把杨仪调走后,成都的工坊谁来管理?这里可是咱们的根基之地,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成都的工坊是我们的根本,臣经一年的考察,沙氏兄妹忠心耿耿,且在工坊中从学徒做到工头,熟悉每一道技术流程。”张苞语气笃定,“可令沙骁虎为主管,他性格沉稳,能压得住场子;沙岩峰、沙烈鹰为副主管,二人擅长金属锻造与器械组装,可补沙骁虎之短。”
他顿了顿,又道:“成都的学院方面,此前由诸葛果任副院长,协助处理教学事务。如今臣计划研发电灯、电报机等新技术,需明慧全力配合,故请将副院长诸葛果撤换下来,由沙月藤、沙星罗、沙澜歌为副院长——沙月藤精通算学与格物,沙星罗擅长农科与育种,沙澜歌对机械原理颇有研究,三人各司其职,定能让学院稳步运转。”
刘备闻言,放下文书笑出声来,眼里满是了然:“你是怕把果儿累着了吧?前几日孔明还跟朕念叨,说果儿为了编教材,连着几夜没睡好。”
张苞脸颊微热,连忙躬身道:“陛下,绝不是微臣要爱惜果儿,怕她累着!而是电灯、电报机、电动机等这些新技术,关乎军情传递与民生改善,必须要明慧和我一起研究,早日研发、制造出来,才能强化军事、造福百姓。明慧的智力冠绝众人,这些复杂的图纸与公式,唯有她能与臣高效配合。”
“朕明白,朕明白。”刘备摆了摆手,笑声更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在果儿的事上,总爱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也罢,你所奏之事,朕全准了。明日便下旨,让杨仪、费祎等人即刻准备,前往柴桑、建业赴任。”
张苞心中一松,郑重叩首:“谢陛下信任!臣定不辱使命,早日让新技术落地,为北伐大业奠定根基。”
刘备走下龙椅,亲手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三弟翼德的儿子,身上流着忠勇的血,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当年你父亲随朕征战天下,如今你又为蜀汉开创新局,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从皇宫出来,张苞快马赶回工坊,刚到门口,便见关兴、赵统、赵广三人骑着马,说说笑笑地往西城学院的方向去。
他勒住马缰,望着三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几日,他早就发现,这三个平日里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小将,有事无事,就往学院跑,心思昭然若揭。
果不其然,次日清晨,张苞刚踏入学院大门,就听到算学教室传来熟悉的对话声。
他放缓脚步,透过窗棂往里看,只见关兴穿着一身便服,正站在黑板前,手里拿着粉笔讲解勾股定理。
沙月藤坐在课桌前,乌黑的长发用木簪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她手里握着笔,时不时抬头看向关兴,眼神里满是认真。
“所以这个直角三角形,两条直角边的平方和,等于斜边的平方。”关兴放下粉笔,转身看向沙月藤,指尖指向黑板上的图形,“就像咱们战场上用的投石机,支架的高度与地面的距离,还有投石臂的长度,就能用这个定理算出来,精准调整射程。”
沙月藤恍然大悟,笔下飞快地记录着,抬头时眼里闪着光:“关兴大哥,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之前我算投石机参数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少了这个定理的推导。”她站起身,拿着笔记本走到关兴身边,指着其中一页问道,“那你看这个新式连弩的箭槽角度,用勾股定理能算吗?我想让箭支发射时更稳,减少风阻。”
关兴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图纸,手指轻轻点在箭槽的位置,眉头微蹙:“这个角度需要结合力学,光用勾股定理不够。等下课后,我带你去校场,咱们用实物演练一遍,你看箭支飞行的轨迹,就知道该怎么调整了。”
“真的吗?”沙月藤眼睛一亮,脸颊泛起红晕,连忙点头,“太好了!我这几日总在琢磨箭槽的问题,要是能有你指点,肯定能尽快解决。对了,关兴大哥,你昨日教我的刀法,我还有几个动作没练熟,等下校场也能再请教你吗?”
关兴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喉结动了动,原本沉稳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柔和:“当然可以。你记不记得我昨天说的‘劈山式’?发力时要沉肩坠肘,把腰腹的力气传到手臂上,你之前总用手臂硬扛,容易伤着自己。等下我再给你示范一遍,你仔细看我的动作。”
沙月藤用力点头,将笔记本抱在怀里,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看起来格外明媚。
关兴看着她的笑容,脸颊微微发烫,连忙转过身,假装整理黑板上的公式,却没发现自己的耳尖已经红了。
张苞悄悄离开算学教室,往学院后院的农科园走去。
刚拐过弯,就看到赵统蹲在田埂上,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子,正在给面前的香料幼苗松土。
沙星罗蹲在他身边,穿着一身浅青色的布裙,裙摆沾了些泥土,却丝毫不显狼狈。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册子,正认真记录着幼苗的生长情况。
“这胡椒幼苗喜暖畏寒,虽然现在是冬天,咱们在棚里烧了地龙,但温度还是不能太高,保持在十五度左右最合适。”赵统一边松土,一边轻声讲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珍宝,“你看这叶片,要是边缘发卷,就是温度太高了;要是叶片发黄,就是浇水多了。”
沙星罗凑近幼苗,仔细观察着叶片的颜色,又伸手摸了摸土壤的湿度,点头道:“赵统大哥,你懂得真多!我之前种的那几株胡椒,就是因为浇水太多,根都烂了。还好有你指点,不然这些珍贵的种子就全白费了。”
赵统抬起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眼神温柔:“这些都是我跟着农科的老匠人学的,你要是感兴趣,以后我每天都来教你。等开春了,咱们把这些香料种到城外的田里,到时候士兵们行军打仗,就能用香料腌制肉类,延长保质期了。”
“嗯!”沙星罗重重点头,低头记录时,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对了,赵统大哥,你昨天教我的‘横扫千军’枪法,我总觉得转身的时候不够快,是不是脚步的位置不对?”
赵统放下铲子,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来,我再给你示范一遍。”他摆出起手式,手臂展开,枪尖斜指地面,“转身时,左脚要往后撤半步,重心落在右脚,这样既能保持平衡,又能快速发力。你过来,我帮你调整姿势。”
沙星罗连忙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摆出姿势。
赵统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调整她的手臂角度,又轻轻扶正她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温和:“对,就是这样,肩膀放松,不要绷得太紧。你再试一遍转身,我看着你。”
沙星罗深吸一口气,按照他说的要领转身,动作果然比之前流畅了许多。
她转过身,笑着看向赵统:“真的有用!赵统大哥,谢谢你!”
赵统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连忙移开目光,假装看向田里的幼苗,声音有些不自然:“没、没什么,多练几遍就熟练了。咱们继续看香料吧,再过几日,这些幼苗就要移栽了。”
张苞忍着笑意,又往学院的器械房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他推开门,只见赵广正站在铁匠炉旁,手里拿着一把锤子,正在敲打一根铁条。
沙澜歌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张图纸,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的动作。
“这弩箭的箭头要做得更尖一些,还要在箭尾加两个小翼,这样飞行时更稳,射程也能更远。”赵广一边敲打铁条,一边讲解,火星从铁锤下溅出,映得他的脸庞格外明亮,“你看这铁条,要先烧到通红,再快速敲打塑形,不然冷却了就硬了,容易断。”
沙澜歌凑近铁匠炉,虽然热浪扑面而来,却丝毫没有退缩。
她指着图纸上的弩箭设计,问道:“赵广大哥,那箭杆用什么木材最好呢?我之前试过桦木,但是太轻了,射程不够;用松木又太重,影响飞行速度。”
赵广放下锤子,拿起一根已经做好的箭杆,递给她:“用桑木最好。桑木质地坚硬,又有韧性,重量也适中。你看这根箭杆,就是用桑木做的,我已经做了防腐处理,就算在潮湿的环境里,也不容易变形。”
沙澜歌接过箭杆,仔细抚摸着木质的纹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之前怎么没想到用桑木呢?赵广大哥,你真厉害!对了,你昨天教我的赵家枪法‘百鸟朝凤’,最后那个收枪的动作,我总觉得力道不够,是不是手腕的力气没用到?”
赵广走到兵器架旁,拿起一把长枪,递给她:“来,你再练一遍,我看看哪里不对。”
沙澜歌接过长枪,摆出起手式,枪尖舞动,如梨花纷飞。
当她使出“百鸟朝凤”的最后一招时,赵广突然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发力:“收枪时,手腕要往里扣,同时腰腹发力,把力气传到枪尖上,这样才有力道。你再试一遍,跟着我的节奏来。”
沙澜歌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脸颊微微发烫,但还是认真地跟着他的节奏练习。
这一次,收枪时果然多了几分力道,枪尖稳稳地停在身前。
她转过身,笑着看向赵广:“赵广大哥,我学会了!谢谢你!”
赵广松开手,看着她额角的汗珠,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擦擦汗吧,练了这么久,肯定累了。等下咱们把这弩箭组装好,去校场试射一下,看看效果怎么样。”
沙澜歌接过手帕,轻轻擦拭着额角的汗珠,小声道:“谢谢赵广大哥。”
张苞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今年冬天要喝喜酒了!”
关兴、赵统、赵广听到声音,连忙转过身,看到张苞,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平日里在战场上统帅千军万马、面不改色的三人,此刻却像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关兴挠了挠头,声音有些结巴:“苞、苞哥,你怎么来了?我们、我们就是在跟沙家妹妹讨论学问和武艺。”
赵统也连忙附和:“对,苞哥,我们就是在交流农科知识,还有枪法。”
赵广更是紧张得说不出话,只是站在原地,耳朵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反观沙月藤、沙星罗、沙澜歌,却显得大方许多。
沙月藤走上前,笑着问道:“苞哥,你刚才说要喝喜酒,是不是看出我们和关兴大哥他们的心思啦?那你给我们准备什么大婚的礼物呢?”
沙星罗和沙澜歌也连忙围上来,眼里满是期待:“是啊,苞哥,你肯定早就想好礼物了,快告诉我们吧!”
张苞看着她们期待的眼神,哈哈笑道:“礼物肯定有,而且保证你们都喜欢!但是现在保密,等你们大婚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他顿了顿,又看向关兴三人,语气带着调侃:“你们三个,要是真心喜欢沙家妹妹,就早点上门提亲,别总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咱们蜀汉的男儿,做事就要干脆利落!”
关兴三人听到这话,脸颊更红了,却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沙月藤、沙星罗、沙澜歌看着他们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阳光透过器械房的窗户洒进来,将几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空气中满是温馨而甜蜜的气息。
此时,成都城外的工坊里,沙骁虎正带领工匠们调试新的蒸汽机;柴桑城内,杨仪已经开始选址建造新的工坊;建业的港口边,费祎正与当地官员商议学院的建设事宜。
蜀汉的新一代,正以蓬勃的朝气,为复兴炎汉的大业,书写着属于他们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