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的这点屁事真不值当的关注,芝麻绿豆大点的事。说句难听的,哪个国家没有衙内?哪个国家没有特权阶层?真以为上流人士就是什么好鸟?非也。人性的恶,或流于表面,或重重遮掩,不要只关注表面。
真正让王定边关注的,是他威胁王大军的时候交的底。这个废物点心竟然是教育部门的官员,他的父亲还有其他亲戚,也是在各处当官,那意思官还不小。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拿出来显摆。你家亲戚是个养马的,是给人喂猪的,你会拿出来显摆吗?
回到办公室,冲上一壶山东产的酸枣茶,再加上几颗枸杞子。一股山间的清香散发出来,一口泯下去,茶汤清甜。好东西!家乡的味道总是能够让人安神,让人冷静。他在思考,对于这帮子八旗遗老遗少,到底该怎么对待?这个尺度不好拿捏啊。
……
西城,一座气派的四合院里面,正上演着“母慈子孝”的一幕。白天在福聚德耀武扬威的那五爷,此刻正跪在大厅里,接受他亲妈的“爱的教育”。
啪!啪!那五他娘挥舞着戒尺,对着儿子就是一顿“竹子炒肉”。那五本来想要咬牙坚持,旗人嘛,个顶个的都是爷们儿!结果,从第二下开始就受不了了,在那鬼哭狼嚎。那哀嚎的动静。仿佛是村里正要杀猪。
“哎呦,哎呦!”
“啊!疼啊!娘啊您下手轻点啊~”
“哎呦~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啊!”
“哎呦,杀人了呀杀人了~”
中年美妇人咬了咬牙,硬是收起了自己的软心肠。这次的事态有点大,要不给自家儿子一点教训,天知道还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我让你不学好!”
“我让你没有眼力见!”
“我让你整天胡吃海塞!”
“让你整天鬼混!”
看着自己媳妇怒火消的差不多了,那五他爹那四开口了。
“行了他娘,你还真准备把儿子给打死啊?瞧你打的挺用劲,估计他是能长记性的。”
“哼!都是你惯得!”对着丈夫撂下一句狠话,然后又去看自己儿子,“小五啊,妈打你是为你好啊……”
那五的德性,作为父母的太了解了。自打大清国亡了,他们家的日子那是一天不如一天。他们家老爷子,那时候是个正经的贝勒爷,那是皇族!哪怕到了民国那会儿,袁世凯还在意脸面,对前朝宗室,还有各方勋贵,都还挺照应的。
铁杆庄稼的禄米,对各王府的拨款,官职的任用等等,比不上皇上还在的时候,却也能过得去。别看旗人嘴上说的难听,心底里庆幸着呢!比起那些个苦哈哈的草民,那些个力巴,还是旗人的生活好啊!
可是,时局变换的太快,转眼间袁世凯死了!这下子真是城头变换大王旗,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新来的王大帅是个不讲理的。旗人犯法与庶民同罪,取消所有非公职人员的俸禄。袁世凯时期的各种倾向满清遗老的福利政策,一律废除!
这下子可就褶子了,好日子到头了。
有几个自以为有分量,朝野之间威望比较重的,专程跑到王大帅那里,意思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展露一下黄带子的影响力。结果,直接被轰出来了。还有几个小年轻,不信邪,当街调戏妇女。最后被抓了起来,判处了1~3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就连某位名声在外的官员求情都没用。
从那以后,各个大宅门里都在教育后辈,要低调做人,要收敛锋芒,要有眼力见!可惜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王定边这人是讲道理的,属于各宅门的合法私有财产,什么田地啊、店铺啊、房产啊、存款啊,各类公司所占股份啊,都还予以保留。只要来源合法,只要诚信经营,谁还会没事剥夺你的产业?毕竟,民国那是依法治国的,不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
政治上,没有被刻意的针对。经济上,还保留了不少的财产。文化上,也没有对他们深度打压。这就给了他们一种错觉,王定边啊也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把火烧完就完了!甭管谁来了咱们京城,总是要过日子的,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
怀里揣着几万块大洋,还有着前朝贵族的气派,到了哪家饭庄子不还是个爷?那家伙颐指气使,那家伙作威作福。进门以后啥不干,先“赏”店小二俩大耳瓜子,然后打赏一块大洋。美其名曰:不打不相识。
遇到口味不顺,服务不满意,或者心情不好,那叫一个掀桌子怒吼。不低三下四的恳求,不好好表示一下赔偿,他们能把你生意搅合半天。
这时代,还没有后世那么完备的法律,有些事不得不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所以,即便警察来了,因为无法可依,往往是各打五十大板了事。
也是那五的运气不好,赶上了王定边出门吃饭。要知道,王大元帅平时是不出来的,出席活动都不多,能撞见也算福气到家了。
……
“他娘啊,你说王大军会不会记仇啊?小五不过就是痛快了一下嘴,又没有杀人放火,不至于让小五子蹲大狱吧?”
“他爹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不知道那个杀才是大元帅的心腹?姓王的如今位高权重,谁敢招惹?不行的话,今晚上你去赔罪去,多带点银票,只要王大军松口了,大元帅不会太追究的。”
琢磨了一下,自己媳妇说的没错。说是冲突,实际上全是自己宝贝儿子挨揍了,顶多说上几句不在行的,多大点事啊?
趁着夜幕降临,那四带着那五去了王大军的宅子。备上了一份厚礼,也很是降低姿态。期望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另一边,王定边拿到了自己要的东西:中央各部委八旗后裔人员名单。
看着各部门,尤其是教育、文化口,那数量惊人的八旗后裔,王定边的眉头紧皱。这他妈真是改朝换代了?大清国真的是亡了吗?我怎么感觉就是换了一块牌匾,底下人还是那些个呢?
这江山究竟是谁家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