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众揭了老底，老头那张橘子皮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羞愧？不存在的。
他只有恼羞成怒。
“我是你爹！我拿自家东西换点钱花怎么了？养殖场是你开的，你还是老子生的呢，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拿就拿，想卖就卖！别说几头猪，就是把这养殖场卖了，那也是天经地义！”
这逻辑简直无懈可击。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是把吸血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这哪里是爹，简直就是个讨债鬼！】
【心疼王国龙一秒钟，摊上这么个极品爹。】
王国龙看着父亲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心里最后一丝温情也凉透了。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行了，爸，你别说了。”王国龙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钱的事我不计较了，我现在只想找小磊。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老头一听这话，原本紧绷的肩膀立马松了下来，鼻孔朝天喷出一股粗气。
“这就对了！一家人算什么账？”老头得了便宜还卖乖，转头就把火气撒向屏幕，“听见没？我儿子都不计较！倒是你个黄毛丫头，收了钱不干人事，在这挑拨离间！我看你就是提前打听好的，想讹钱！退钱！赶紧给我退钱！”
这变脸速度，连直播间的水友都叹为观止。
【这老登的脸皮厚度，城墙拐弯都比不上。】
【刚才还要抱大腿求发财，现在一看露馅了立马反咬一口？】
【心疼王国龙，这哪是爹，这是上辈子的仇家吧。】
王国龙没理会老头的撒泼，双手死死捧着手机，把那张满是胡茬的脸凑近屏幕，眼眶通红。
“大师，让您看笑话了。家丑……我不怕外扬，只要能找到孩子。您既然能算出猪场的事，肯定有真本事。求求您，告诉我，小磊到底去哪了？”
宋清禾看着王国龙那张写满焦虑的脸，又看了看缩在角落里神色阴晴不定的老头，以及一直低头哭泣、肩膀耸动得有些不自然的陈淑芬。
她轻轻叹了口气，屈指在桌面上轻扣两下。
“小白，干活。”
原本懒洋洋趴着的小白狐狸耳朵一抖，极不情愿地翻身爬起。
它抖了抖那一身雪缎似的皮毛，后腿一蹬，轻盈地跳到了镜头正中央。
只见小白伸出粉嫩的前爪，在那枚刚才坑来的古铜钱上按了一下，随后像模像样地在桌面上扒拉起来。
它动作极快，爪影翻飞，竟是用爪尖在红木桌面上凭空画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图案。
宋清禾随手抓起一把瓜子壳，往桌上一撒。
瓜子壳落地，看似杂乱无章，却隐隐与小白画出的方位相合。
宋清禾瞥了一眼卦象，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直播间观众都看懵了。
【不是，这也行？瓜子壳算卦？】
【这就是传说中的玄学？怎么看着像杂耍？】
【别吵吵！看大师脸色，感觉不对劲！】
宋清禾敛去脸上的散漫，目光严肃地屏幕那头的王国龙。
“大师怎么样？我儿子到底跑哪去了？”
“王先生，做好心理准备。”
王国龙捧着手机的手一抖，心里那股子不安像是野草一样疯长，嗓子眼发干：“大……大师，您直说，小磊他……是不是被人贩子拐了？还是……被骗到缅北了？”
“没人拐他。”
“没人拐？”
王国龙愣住，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话音未落，原本缩在沙发角的老头突然暴起。
那是真急了眼，枯瘦的身板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恶狗扑食般冲向王国龙手中的手机。
“挂了！赶紧挂了！这就是个骗子！满嘴喷粪！找不到就找不到！我大孙子机灵着呢，指不定去哪野了！你听这黄毛丫头在这放屁！”
这反应太大了。
大得不正常。
比起愤怒，那张橘子皮老脸上更多的是惊恐，那是被人扒了底裤的慌乱。
王国龙被亲爹这疯狗一样的架势吓了一跳，身子本能往后一缩，手里死死护着手机。
同时，胳膊猛地一抡，一把将老头搡开。
“爸！你疯够了没有！刚才算财运你恨不得把头磕地上！现在说正事找小磊，你就要挂？你到底是不是小磊亲爷爷？！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孙子？！”
这一刻，王国龙积压了半辈子的窝囊气终于炸了。
这一推没留劲，老头脚下拌蒜，一屁股墩在沙发上，哎哟了一声。
老头被推得有些发懵，扶着沙发扶手喘了两口粗气。
但他这种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理亏，更不知道什么叫脸皮。
他眼珠子一转，瞥见院门大开，刚才那通吵闹早就把左邻右舍都引过来了，一个个正伸长了脖子往屋里探头探脑。
观众到位了。
王老头顺势往大腿上一拍，扯着破锣嗓子就开始嚎：“哎哟！造孽啊！亲儿子打老子了！为了个网上骗钱的神棍，连亲爹都不认了！”
“我不关心孙子？我是怕你个傻狍子被人当猪宰！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这几年你在家待过几天？”
王国龙刚想反驳，却被老头抢了白，声调更是拔高了八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在外头飘了三百天！家长会你去过吗？孩子生病你管过吗？小磊为啥跑？还不是因为没爹管！现在孩子不见了，都是你的责任！”
这几句话毒得很，专往人心窝子上捅。
王国龙原本挺直的脊梁瞬间塌了下去，脸上血色褪尽。
他是为了这个家在拼命，可到头来，却是亏欠了孩子。
这软肋被老头一捏一个准，疼得他张不开嘴。
见儿子成了霜打的茄子，老头得意地哼了一声，立马调转枪头，指向旁边还在抹泪的陈淑芬。
“还有你！哭丧呢？那天小磊回来，是不是你骂他了？啊？！”
老头瞪着眼，那眼神阴恻恻的，透着股只有陈淑芬能看懂的狠厉威胁。
“孩子不就是期中没考好吗？多大点事，你至于把他骂得离家出走？现在好了，人跑了，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