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连忙摆着手，眼神躲闪，语气也变得慌乱起来，“我就是太着急了，随口乱说的！我怎么会知道他会被下放？我就是觉得，他当时处境不好，担心你跟着他受苦，才这么说的！”
林慧兰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高振国的反应太反常了，他刚才的话，绝对不是随口乱说。难道…… 振邦被下放，真的跟他有关系？这个念头让她心里一寒，看向高振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和疏离。
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高振国的距离，语气冷淡得像结了冰：“振国，你别再解释了。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这里都不适合你，你还是走吧。以后，也别再来了。”
高振国看着林慧兰决绝的眼神，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不仅说服不了她，还可能露出更多破绽。他不甘心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一阵刺痛，可这疼痛也压不住他心里的怨恨和不甘。
他慢慢站起身，拎起放在桌边的皮包，眼神死死地盯着林慧兰，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慧兰，我不会放弃你的。就算你现在不答应，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才是那个能给你幸福的人。苏振邦给你的，不过是一场虚幻的苦日子，只有我能给你真正的安稳！”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沉重地踩在土坯地上，发出 “咚咚” 的声响。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看了林慧兰一眼，眼神里的怨恨和不甘几乎要溢出来，随后才猛地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门 “吱呀” 一声被风吹得关上，屋里瞬间恢复了安静。林慧兰站在原地，心里翻江倒海。高振国刚才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让她坐立难安。他怎么知道振邦会被下放？振邦的被举报，会不会真的和他有关？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夕阳把向阳农场的田埂染成了橘红色，像是有人在天地间铺了一层温暖的绸缎。晚风带着麦田的清香，轻轻拂过苏振邦的脸颊，却吹不散他身上的疲惫。他扛着锄头往家走，木质的锄柄被汗水浸得有些滑腻，裤腿上的泥块被晚风一吹，簌簌往下掉，在身后的土路上留下一串细碎的土粒。
远远地，苏振邦就看见自家那间土坯房的烟囱没冒烟。往常这个时候，林慧兰早该在灶台前忙活了，烟囱里会飘出淡淡的柴火香，有时是玉米粥的清甜，有时是野菜饼的焦香，那香气能顺着风飘出老远，让他在田埂上就能闻到家的味道。
他心里 “咯噔” 一下，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不会是慧兰出什么事了吧？他想起早上出门时，慧兰还笑着叮嘱他 “中午太阳大，记得多喝点水”，眼神里满是温柔。
越往家走，他心里的不安就越强烈。走到院门口，他轻轻推开院门，“吱呀” 一声，院门发出轻微的声响。院子里很安静，他早上劈好的柴整齐地堆在墙角，慧兰昨天晒的衣服还挂在绳子上，被晚风轻轻吹动。
他走进屋里，就看见林慧兰坐在炕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捏着针线，却半天没动一下。针还停在布面上，线团滚落在脚边，白色的棉线缠在了板凳腿上。她的目光空洞地落在对面的墙壁上，那里挂着一幅苏振邦用捡来的木炭画的山水画，画得算不上精致，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慧兰？怎么了？” 苏振邦连忙放下锄头，锄头 “当” 的一声落在地上，快步走过去，弯腰捡起滚落在脚边的线团，小心翼翼地把缠在板凳腿上的棉线解开。“怎么没做饭？是不是不舒服？”
林慧兰这才缓缓回过神，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醒来。她抬起头，看向苏振邦，眼里满是迷茫和不安，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比平时苍白了不少，平日里温婉的眉眼拧在一起，透着股说不出的焦虑，像是有什么沉重的心事压在她的心头。
苏振邦心里更慌了，他蹲在林慧兰面前，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指尖触碰到她的皮肤，微凉的触感传来，没有发烧。“不热啊。出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安抚的力量，像是怕惊扰了她。
林慧兰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积攒够了力气，把手里的针线往桌上一放。针线落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像是被风吹得不稳：“振邦，高振国今天来了。”
“高振国？” 苏振邦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这个名字，他记得清清楚楚。高振国，慧兰的高中同学，当年在学校里就一直追求慧兰，被慧兰拒绝。后来听说他去了机械厂工作，他怎么会突然来向阳农场？“他来干什么？”
“他说…… 他来农场考察农机设备。” 林慧兰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不太愿意提起这个人。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曾经白皙纤细，如今却因为常年劳作，变得粗糙，还带着几道浅浅的疤痕。她慢慢抬起头，把白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苏振邦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手指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的青筋都隐隐凸起。他没想到，高振国竟然这么不知廉耻，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对慧兰纠缠不休，甚至跑到农场来，试图破坏他们的家庭。一股怒火从他的心底升起，烧得他胸口发闷。
林慧兰伸出手，紧紧抓住苏振邦的手。她的手有些凉，却抓得很用力，眼神里满是困惑和警惕：“振邦，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让我担心的是，他激动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苏振邦追问，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说……” 林慧兰顿了顿，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咽了口唾沫，仿佛又听到了那句话，声音都有些发颤，“他说‘早知道，在你被下放之前，就应该强行带你离开’。”
“轰” 的一声，苏振邦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脸上的怒气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慧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他真的这么说？你没听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