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叶垂眸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攥了攥衣角。方才心中的不安与犹豫渐渐被理智压下,她暗自思忖:眼下若是执意离开,七星洞守卫森严,且凤无双态度不明,恐怕再想进来探查就难如登天了。更何况,七星洞内关押着不少地仙,他们被困于此,定然处境艰难,自己若能留下,或许能找到机会救他们出去 —— 这可比一时冲动离开,更有意义。
至于师父柳上仙,十叶心中又多了几分笃定:师父既然主动出洞,想必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做,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线索,又或是去联络其他仙友了。而且师父如今已经恢复了仙力与记忆,他修为高深,对付这些魔教子弟定然不在话下,就算遇到危险,也能从容应对,自己实在不必过多担忧。
想通这些后,十叶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凤无双,语气带着几分释然:“那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凤无双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瞬间放大,眼中仿佛盛满了星光,连语气都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真的吗?你想好了?” 他周身的气息都变得轻快起来,那股喜悦直白又热烈,几乎要溢满整个寝殿。
十叶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极为漂亮的人,是不是有点喜欢自己?否则,他为何会因为自己答应留下而如此开心,又为何处处对自己这般特殊 —— 不仅为自己寻找师父,还将他的寝殿让出来,甚至连语气神态,都带着旁人未曾见过的温柔。这个想法让十叶脸颊微微发烫,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再与凤无双过于热切的眼神对视,生怕自己又像之前那样,被他的容貌与神情影响,陷入恍惚之中。
十叶见凤无双仍沉浸在自己留下的喜悦中,眼神灼灼地看着自己,连忙错开目光,装作打量寝殿的模样,语气自然地开口:“好了,既然你还有事,就去忙吧。这间寝殿看着有这么多房间,我正好趁现在仔细看看,也好早点适应这里的环境。”
她说这话时,心中其实打着小算盘 —— 如今答应留下,正好能借着熟悉寝殿的机会,悄悄探查周围的情况,说不定能找到关押地仙的线索,或是发现七星洞的布局规律,为之后的计划做准备。而且,她也想暂时避开凤无双过于热切的目光,刚才那阵心慌还没完全平复,再待下去,说不定又会被他的容貌影响得心神不宁。
凤无双闻言,立刻收起了几分雀跃,语气带着周到的考虑:“好,那你慢慢看,有需要随时让人找我。一会儿我派几个人过来服侍你,帮你收拾东西,或是有什么想了解的,也能随时问她们。” 在他看来,十叶既然住下,理应有专人照料,这样才不算怠慢。
“不必了!” 十叶连忙摆手,语气坚定却又带着几分温和的解释,“我自己能行。修道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自己打理事情,从不用旁人服侍。而且我性子喜静,也喜欢自己做些琐事,就不劳烦洞中的姑娘们跑一趟了。” 她刻意强调自己 “喜静”,也是怕有人在身边跟着,会影响自己暗中探查,毕竟人多眼杂,多一分留意就多一分风险。
凤无双看着她坚持的模样,没有再勉强,反而顺着她的心意笑道:“也好,你既然喜欢自由,那就随心便好。不过有件事要跟你说清楚 —— 这洞内除了西偏殿的地宫,其他任何地方你都去得,不用有顾虑。”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从腰间摘下一块黑色的小令牌。那令牌约莫掌心大小,上面雕刻着繁复的暗纹,边缘还镶嵌着一圈细碎的银线,握在手中能感觉到一丝微凉的触感,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之物。
凤无双将令牌递到十叶面前,眼神认真地说:“这是我的令牌,你拿着。教中的人只要见到它,就像见到了我本人,都会对你恭敬有加,不会拦着你。” 他指尖捏着令牌的边缘,递过去时动作轻柔,生怕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又怕她会拒绝,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推辞的真诚。
十叶看着那块令牌,心中一阵惊讶 —— 这令牌显然是凤无双身份的象征,他竟如此轻易地交给自己,这份信任与特殊,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转念一想,有了这令牌,之后探查起来会方便许多,也能减少不少麻烦。她不再犹豫,伸手接过令牌,指尖触到令牌的微凉时,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真切的笑容:“谢谢大王!”
这声 “大王” 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疏离,反而多了几分坦然,凤无双听着,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只觉得她愿意收下令牌,比什么都让他开心。
凤无双离开后,寝殿内终于恢复了宁静。十叶握着手中微凉的令牌,没有急着去其他房间,而是先站在原地,仔细打量起殿内的一切摆设 —— 这一看,竟让她彻底挪不开眼,心中满是震撼与疑惑。
正对殿门的位置,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紫檀木古董架,架子分了七层,每层都整齐摆放着不同的器物,件件都透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显然是历经千年的前朝皇室收藏珍品。最上层,放着一对西周时期的青铜饕餮纹方鼎,鼎身雕刻着繁复的饕餮纹饰,纹路清晰流畅,边缘虽有些许氧化的铜绿,却更显古朴庄重。十叶曾在师父的古籍中见过类似的记载,这种方鼎是西周王室祭祀时用的礼器,存世量极少,寻常世家根本难以得见,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这里。
往下一层,摆着几件汉代的鎏金铜器 —— 有一只鎏金铜樽,樽身缠绕着金丝勾勒的云纹,金丝与铜胎完美融合,历经千年仍熠熠生辉;旁边还有一对错金铜灯,灯座做成了瑞兽衔枝的模样,细节刻画得栩栩如生,连瑞兽的毛发都清晰可见。十叶伸手轻轻拂过铜灯的表面,指尖能感觉到金丝凸起的细腻触感,心中不禁惊叹:这般精湛的错金工艺,在汉代也是皇室专属,寻常工匠根本无法仿制,玄勒教不过是一方教派,怎么会有如此珍贵的皇室旧藏?
再往下看,三层架子上全是陶瓷珍品。有一件西晋时期的青釉鸡首壶,壶身通体施着温润的青釉,釉色均匀透亮,壶嘴做成了昂首的鸡首模样,神态生动,壶柄则是弯曲的龙形,龙首衔着壶口,造型别致又不失典雅。旁边还放着几件北魏的彩绘陶俑,有文吏俑、武士俑,还有侍女俑,陶俑身上的彩绘虽有些许脱落,却仍能看出当年的色彩艳丽 —— 文吏俑身着宽袖长袍,手持笏板,神态端庄;武士俑身披铠甲,手持兵器,气势威严。这些陶俑是北魏皇室陵墓中的陪葬品,通常成套出土,且多被博物馆收藏,怎么会零散地出现在玄勒教的寝殿里?
古董架的最下层,还摆放着几件玉器与文玩。有一块战国时期的和田玉璧,玉璧边缘雕刻着谷纹,中间的圆孔光滑圆润,玉质温润洁白,透着淡淡的光泽,一看便知是上等的和田籽料;旁边还有一方汉代的墨玉印章,印章上刻着古朴的篆字,虽看不清具体内容,却能感觉到字体的苍劲有力。十叶拿起玉璧,入手冰凉,重量压手,她曾听师父说过,战国时期的玉璧多为皇室贵族佩戴或祭祀所用,如此成色的玉璧,更是价值连城。
十叶一边看,一边在心中暗自琢磨:这些古董涵盖了西周、战国、汉、晋、北魏等多个朝代,且全是皇室专属的收藏珍品,工艺精湛,存世稀少。玄勒教不过是一个教派,既非传承千年的世家,也非掌控一方的势力,怎么能搞到这么多前朝皇室的宝贝?难道他们暗中与盗墓贼有勾结,或是通过其他不为人知的手段掠夺而来?看来这个凤无双绝非寻常魔修,而是一个深不可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