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结束后,闲着无聊的沈余欢便抱着一本乐理书去了书房,去完成温时念先前给她布置的那些音乐作业。
偌大的客厅,顿时只剩下江随、陆夜安和温时念三人。
方才还算热闹的空气一下安静,只剩书房里传来的钢琴音符,叮叮咚咚,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温时念窝在沙发最角落,捧着一杯热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她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这才抬起眼,目光落在江随身上。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江随原本斜倚在餐桌旁,指间转着一只打火机。
闻言,她抬手把打火机抛回果盘,在温时念身旁落座。
“之前你在医院,问过我一句话。”江随侧过头,晨光从她身后照来,将她金色的发丝染得通透,“你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朋友。”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有些无奈的弧度:“说实话,当时我没能听出你那句话里的深意,直到昨晚才后知后觉地想明白。”
温时念垂着眸子,没说话,像等待法官宣判。
江随笑了笑,目光坚定坦然:“当时我给出了怎样的回答,现在,我依然想给出这样的回答。”
温时念肩膀颤了一下,恍然抬眸。
江随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动作和语气都一如往常:“就像你说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朋友。”
话音尚未落地,温时念就觉得一股热意直冲眼眶,眼前的景象瞬间被水汽模糊。
她用力眨了眨眼,强行将那份酸涩压下去,扭头看向不远处一直沉默的陆夜安。
男人背光站着,晨光给他镀了层毛茸茸的边,像张旧照片。
对上温时念的视线,他挑了挑眉,声音低而稳:“不用看我,我尊重江随的所有决定。”
温时念没想到他竟有勇气做出这种退让,愣了愣,忍不住追问:“哪怕我可能根本放不下这份喜欢,你也如此吗?”
陆夜安垂下眼:“那是你的事,只要江随不会回应这份喜欢,对我来说就够了。”
这句话像一把裹着棉花的钝刀,不锋利,却带着沉闷的力道,一下下敲在温时念心口。
他没有发怒,没有逼迫,只是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口吻,划清了界限。
他把她的感情,归为了她一个人的事,这份从容的背后是对江随毫无保留的信任,但又何尝不是对她这份单恋最彻底的无视。
温时念忽然觉得呼吸顺畅了些,却又空得发冷。
收起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温时念缓缓将视线转回到江随脸上,嘴角动了动:“谢谢你。”
江随无奈:“这是道哪门子谢?我还想跟你说声抱歉呢。”
温时念摇摇头,唇角终于浮出一点笑,像雪地里突然绽开的一朵小雏菊:“你没有毫不犹豫地选择跟我切割,这就已经是优待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证明我在你那不是可有可无的人……这就够了。”
江随看着她眼底尚未完全褪去的脆弱,低声轻叹:“傻不傻啊你……”
琴声从书房里飘出来,恰好是一个收束的尾音,像给这场对谈按下了一个温柔的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