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圣女妮露觐见皇帝访问皇城后。
帝国内部开始发生前所未有的剧烈变化。
而其中最关键的转变当属——
“母后，您……您是说要将教会正式定为皇室信奉的国教？”
“正是。”
娜娜莉低垂着头困惑追问，伊丽莎白此刻温柔的声线与往日锐利形象判若两人。
“可是，明明直到几天前母后您还明确表示反对宗教立场。”
“娜娜莉。”
伊丽莎白打断了娜娜莉的话。
打断发言本不足为奇。这位向来高压强势的女王素以雷厉风行着称。
反常的是她尾音里消失的锋芒。
冰冷褪去后的空腔填满暖意，慈爱……以及无论听多少次都真切得刺骨的哀怜。
“忘记为娘未能顿悟时所说的妄语吧。”
“您是说？”
“唯一神嘉心糖大人……这位理应供奉的主宰确实存在，祂永远在天穹之上注视着我们。无论信与不信……祂的慈爱始终如一。”
“竟、竟有此事？”
“当然，而且祂伟岸不凡……宽厚肩膀令人安心，温柔关怀沁人心脾。最妙的是，他与吾等女性迥异的男性形体，总让人禁不住想依偎上去……啊！”
正在解说的伊丽莎白突然抬手抚过发烫的脸颊。
她的表情渐渐变成了坠入爱河的少女那般模样。
听她说着这些，简直就像是亲自面见了神明一样。
看着那张涨得通红的脸庞，已非皇帝的躯壳——伊丽莎白蜷缩在王座里扭动身体的模样，让娜娜莉如鲠在喉。
就在这时。
伊丽莎白突然皱起眉头，情绪陡然低落地开口道：“……娜娜莉。”
“是、是的！”
“为娘既为你骄傲，又忍不住嫉妒。毕竟是被圣女大人——被嘉心糖大人选中，成为了圣骑士啊。”
说完后，伊丽莎白遗憾地喃喃自语：
“若是为娘再年轻些就好了……不，现在的我早已熟透了……呵呵，成熟的女人，不该为这点小事嫉妒才对。”
伊丽莎白缓缓点头，再度用慈爱的目光凝视着娜娜莉说道：
“嘉心糖大人，我们唯一的主人说过‘全都是我的’。为娘只要能获得主人的怜爱……排第几位都无所谓呢，呵呵。”
“！”
不知为何，娜娜莉凝视着伊丽莎白微微下垂的眼角，那双平日里总是上扬的凤眼此刻盛满幸福，却让她心底涌起难以名状的恐惧。
眼前之人性情骤变的模样，激起她骨髓深处最原始的颤栗！
仿佛目睹不可名状的存在操纵众生，这种认知带来的无力感啃噬着她的心脏！
明明前几天还说圣骑士不过是篡改圣经之徒捏造的概念，可是转眼间就变成了这样。
“娜娜莉，要肩负起被选中者的责任，好好辅佐圣女大人。”伊丽莎白交叠的双手在烛光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能获得嘉心糖大人垂青，是连皇室血脉都黯然失色的殊荣。从今往后你不再是皇族——只是那位大人的所有物。明白吗？”
“是。”
“娜娜莉，愿真理与你同在，这是为娘的祝福。”
看着伊丽莎白合掌祈祷的虔诚姿态，娜娜莉突然感到有冰凉的多足生物正顺着脊椎攀爬，牙齿不受控地咯咯作响。
圣女到底对母后做了什么？
母后明明曾经否定神明、甚至藐视神威，现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这可不太妙。’
娜娜莉暗自思忖：若皇室彻底臣服于教权之下，从长远来看绝非善事。
纵使自己成为圣骑士的同伴，权力天平若完全倒向一方，又能带来什么好结果？
古往今来的史册早已印证此理。
与此同时，她也敏锐地意识到，此刻的伊丽莎白根本无法正常沟通。
对了。若要说此刻能商谈之人，恐怕只有身为大皇女兼实际储君的尤莉亚·冯·坎特伯雷。
得去找姐姐商量。
请安完毕的娜娜莉提起裙摆，快步穿过皇城长廊，朝着大皇女的寝宫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