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静猛地捂住嘴,想要拒绝,想要摇头,可最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也做不了。或许,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们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曾几何时,他们像是两条平行线,如今,终于再次交汇。
如果事实当真如此,那她认了。
她再也不想逃,也不想躲了。
“好。”她应道。
秦子业愣住了。这句话,他盼了整整好些年。他原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会热泪盈眶,可心头却空落落的,什么滋味也没有。
方才脱口而出的那些话,竟像是早已排练过的台词。那些藏在心底多年、却始终没机会说出口的话。窗外的风骤然变大,吹得他发丝凌乱。
视线倏地模糊起来,思绪也跟着混沌一片。
他望向远方,嘴唇翕动着,却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风大了,我们回去吧。你身子刚好,今天就别再出门了。”
“嗯。”
关静被秦子业搀扶着,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狂风卷着两人的发丝,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的界限。
直到房门关上,唐雨欣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讶异的是,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或许,她想要的答案就是这个,她想要的结局就是这样,又或许,她一直等待的,本就是这一刻。
等待着,彻底放下。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地离开。没人看见,她的眼前早已蒙上了一层雾般的朦胧。
我曾听闻,
故事的开头总是真切,
而后便慢慢变得虚伪。
深情的凝望,
本是为幸福而生,而非承载悲伤。
我曾听闻,
轻柔的吻向来真挚,
可耳畔的低语却常常虚妄。
誓言不过是爱情的点缀,
不过是排遣寂寞时随口哼出的歌谣。
一路上,她没有回头。
她一步步踏上楼梯,驻足回望时,竟能将大半个北京城的景致尽收眼底。那时候的北京,还没有这么多高楼大厦,没有这么多熙熙攘攘的人群,远不及后来那般繁华喧嚣。这座城市尚在悄然生长,静待着绽放惊艳的那一刻。待到那时,怕是连一处空旷的角落都寻不得了。
她伸出手,紧紧攥住栏杆,低头向下望去。好高,底下的一切都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倘若从这里跳下去,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粉身碎骨,
五脏俱裂,
鲜血淋漓,
面目全非。
她松开手,静静地站在那里眺望远方,仿佛着了魔一般,神情平静而淡然。
她缓缓闭上眼睛,任凭晚风拂过脸颊,裹挟着这座城市独有的气息。那气息淡得似有若无,却又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熟悉味道。
像她的味道,又像某个人的味道。
她就那样站着,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早已有人悄无声息地踏上楼梯,一步步向她走近。
她猛地睁开眼。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紧紧将她抱住。她拼命挣扎,鼻尖却萦绕着男人身上清晰的气息。
“别动,没事了。”
男人低沉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没事了。这声音在头顶盘旋。人生已经够苦了,别这么决绝。就算真的跳下去,又能如何?寻死,才是最愚蠢的选择。
唐雨欣终于停止了挣扎。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男人紧绷的肌肉,以及那几乎要将她揉碎的力道。
她的呼吸渐渐平稳,身后的男人亦是如此。
“请问……”她望着前方,瞳孔里映着澄澈的蓝天白云。风一吹,浑身都透着凉意。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自杀?”
“难道不是吗?”男人的手臂依旧没有松开,似乎生怕她会突然做出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的傻事。
“先生,我没想过自杀。”唐雨欣觉得有些可笑,“我只是站在这里吹吹风而已。你没看见吗?我离栏杆还远着呢。”
男人的手臂倏地松了些,却依旧没有完全放开。
“先生,你打算占我便宜到什么时候?”唐雨欣低下头,恨不得将那只压在自己胸口的手甩开。抱哪里不好,偏偏要抱胸口?他难道不知道女子的胸口是不能随便乱碰的吗?她还在发育呢,万一被他压得不长了怎么办?
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按在一片柔软之上,慌忙松开了手。
唐雨欣终于得以顺畅呼吸,苦笑一声。方才要是他再不松手,就算她没跳楼,也要被他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