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林夜的车驾,在震天的欢呼与无数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缓缓驶入皇城。
街道两旁,人头攒动,万民瞻仰。这份荣耀与声望,已然达到了人臣的顶点。然而,这份煊赫之下,是无数双或忌惮、或嫉妒、或算计的眼睛。
林夜并未在城中过多停留,径直返回了镇南王府。府门前,周青、沈主簿早已率领阖府上下,肃然恭迎。
“恭迎王爷凯旋!”声浪整齐。
林夜下车,目光扫过众人,在周青与沈主簿脸上略微停留,微微颔首,便大步走入府中。
书房内,阵法开启,隔绝内外。
“王爷,您回来了。”周青与沈主簿再次行礼,神色比之前更加恭敬,却也带着一丝凝重。
“辛苦了。”林夜在主位坐下,“皇城近来,似乎不太平?”
沈主簿立刻将近期收集的情报,包括安王串联、清流弹劾、天象流言、暗影阁与天机阁的异动等,原原本本、条理清晰地汇报了一遍。
林夜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神色并无太大变化,仿佛这些暗流汹涌都与他无关。
“知道了。”待沈主簿说完,林夜只淡淡道,“跳梁小丑,不足为虑。陛下那边,有何反应?”
“陛下对弹劾留中不发,对流言不置可否,对王爷的封赏恩宠照旧,前日还特意赏赐了一批南海贡珠与灵药入府。”周青回道,“但陛下也召见了安王与几位宗室元老,具体谈了些什么,不得而知。”
帝王心术,平衡之道。皇帝李昱既要用林夜这柄利剑威慑四方、对抗未知威胁,又要防止他功高震主、尾大不掉。扶持安王等势力加以制衡,是必然之举。
“无妨。”林夜点头,“只要陛下未明确表态,其他人便掀不起大浪。王府内外,加强戒备即可。韩闯,李青。”
“末将在!”
“星煞卫与玄兵精锐的操练不可松懈,近期全部收缩于王府及京郊大营,无我手令,不得妄动,但也需做好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是!”
“赵康,萧阵,你们将百越所得星碑图谱仔细研究,结合王府阵法,看看能否进一步提升府邸防御与预警能力。”
“属下领命!”
一道道命令下达,沉稳有序,将可能的风波消弭于无形。林夜展现出的冷静与掌控力,让周青等人心中大定。
翌日,早朝。
这是林夜自南疆归来后第一次正式上朝。当他穿着代表异姓王爵位的九章衮服,腰悬青玄古剑(特许),迈入金銮殿时,整个朝堂的气氛都为之一凝。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敬畏、忌惮、审视、复杂难明。
皇帝李昱高坐龙椅之上,目光扫过林夜,脸上露出和煦笑容:“镇南王南疆再立奇功,扬我国威,实乃社稷之幸。朕心甚慰。”
“陛下谬赞,此乃陛下洪福,将士用命,臣不敢居功。”林夜出列,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一套程式化的君臣对答后,朝会进入正题。所议无非是些钱粮赋税、官吏任免、地方灾情等常事。
然而,就在朝会即将平淡结束时,一名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御史,忽然出列,手持玉笏,朗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众人目光望去,正是清流领袖之一,以“刚直敢言”着称的刘御史。
“刘爱卿有何事奏?”皇帝李昱神色不变。
刘御史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林夜,声音陡然提高:“臣弹劾镇南王林夜,死罪!”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知道,好戏开场了!
林夜眼皮都未抬,依旧平静地站在原地。
“其一,南疆用兵,虽平妖乱,然杀伐过重,动辄屠城灭族,有伤天和,非仁者之师,有违圣人之道!”
“其二,擅权专断,于南疆随意罢黜朝廷命官,私设刑狱,目无法纪,有僭越之嫌!”
“其三,麾下之军,名曰‘镇南铁军’,实则只听林夜一人号令,不知有朝廷,不知有陛下,恐非国家之福!”
“其四,……”刘御史顿了顿,声音更加尖锐,“近日天象有异,帝星之侧,将星侵主,光芒太炽!此乃上天警示!臣斗胆谏言,为社稷计,为陛下计,当削镇南王权柄,收其兵符,以安天心,以定国本!”
四条大罪,条条诛心!尤其是最后一条,借天象之说,直指林夜有谋逆之嫌!
殿内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不少官员低下头,不敢言语。成国公世子赵元明等人则眼中闪过快意。安王李宥老神在在,仿佛事不关己。
皇帝李昱脸上笑容收敛,目光深沉,看向林夜:“镇南王,刘御史所言,你有何话说?”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林夜身上。
林夜缓缓出列,对着皇帝躬身一礼,然后转身,面向刘御史,目光平静无波:“刘御史。”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与威严。
“你说本王杀伐过重。南疆妖乱,祸害百姓何止百万?星陨邪族,意图血祭生灵接引邪魔,其行可诛!本王率军平乱,斩妖除魔,护我子民,何错之有?莫非刘御史觉得,该与那些食人妖魔、邪异外族讲仁德,任其屠戮我大雍子民?”
刘御史脸色一滞:“老夫……老夫并非此意!只是……”
“只是什么?”林夜打断他,语气转冷,“至于罢黜官员,皆是查有实据,勾结妖族、贪墨军资、鱼肉百姓之徒!难道刘御史要为这些蠹虫张目?莫非与他们有所勾连?”
“你……你血口喷人!”刘御史气得胡子发抖。
“其三,镇南铁军乃陛下亲赐名号,将士皆为大雍子民,忠君爱国,戍守边疆,功勋卓着!刘御史仅凭臆测,便污蔑忠良,离间君臣,是何居心?”
林夜步步紧逼,言辞犀利,气势如虹!
“至于天象……”林夜忽然抬头,望向殿外苍穹,声音带着一丝莫名的浩渺,“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帝星煌煌,乃陛下励精图治、国泰民安之兆!将星拱卫,正是英才辈出、拱卫社稷之象!刘御史不通天文,妄解天意,以妖言惑众,动摇国本,该当何罪?!”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直视刘御史:“还是说,有人指使你,假借天象,行构陷忠良、扰乱朝纲之事?!”
轰!
这一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刘御史被林夜那蕴含着一丝洞天威严与星辰镇压之意的目光所慑,竟蹬蹬蹬连退三步,脸色煞白,嘴唇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满朝文武,皆被林夜这番雷霆反击震得心神摇曳!好一个镇南王!好犀利的言辞!好强大的气势!
连高坐龙椅的皇帝李昱,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与深思。
“刘爱卿,你可还有话说?”皇帝淡淡问道。
刘御史张了张嘴,最终颓然低头:“臣……臣一时失察,妄言天象,请陛下恕罪……”
“哼。”皇帝冷哼一声,“念你年老,且是一心为公,此次便罢了。日后若再敢妄言天象,离间君臣,定不轻饶!退下!”
“谢……谢陛下……”刘御史如蒙大赦,狼狈退下。
一场来势汹汹的弹劾风波,竟被林夜以如此强硬霸道的姿态,瞬间化解于无形!甚至反将一军,震慑了所有心怀不轨之人!
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明白,从今日起,这位年轻的镇南王,在朝堂之上,已然有了不容置疑的威势与话语权!
林夜转身,再次对皇帝躬身:“臣言行无状,惊扰圣驾,请陛下恕罪。”
皇帝看着林夜,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深处,意味更加难明:“爱卿一心为国,何罪之有?退朝吧。”
“退朝——!”
随着太监尖利的唱喏,这场暗流汹涌的朝会,终于落下帷幕。
林夜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神色平静地走出了金銮殿。
他知道,今日只是开始。暗处的敌人不会就此罢休。但他更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这朝堂上的权势倾轧。而是更高的境界,更长的道路,以及……彻底铲除星陨族这等威胁此方世界的隐患!
皇城的风波,于他而言,不过是长生路上,些许尘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