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送罢，各宫渐渐安静下来。
钮钴禄贵人摩挲着腕上的玉镯，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心里明白这赏赐里藏着的深意——
皇后的厚重，敬妃的体贴，惠妃的温润，端妃的拉拢，都在这一份份物件里，透着后宫的规矩与分寸。
夜色渐浓，各宫的烛火次第亮起，映着窗纸上新贴的梅枝纹样。
五位新人坐在灯下，或摩挲着赏赐，或翻阅着书卷，心里都清楚，这宫墙里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而这些带着温度的赏赐，既是问候，也是提醒，往后的路，要步步小心，也要处处用心。
几位新人将在三日后给皇后请安见过后宫嫔妃后皇上才会翻牌子让她们侍寝，这天夜里，皇帝到了惠妃沈眉庄的永寿宫瞧瞧那尚在襁褓的六阿哥。
暖阁里的地龙早早地就烧起了，驱散了十月尚不明显的寒意。
沈眉庄刚为皇上沏好一杯茶，放在皇帝身边的小几上。
皇帝目光落在那本新晋嫔妃的名册上，沈眉庄便知他有话要问。
“眉庄。”皇上指尖轻点着名册：“这几日新人入宫，你在各宫走动，亦让宫人送了赏，你瞧着她们如何？”
眉庄取过自己面前的茶盏，为自己续了些热茶，轻声道：
“臣妾哪里就知道几位妹妹的性情了？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臣妾是个懒怠的，各宫送赏小施与采宁去的。”
“只是臣妾记得八月份赏花宴见过几位新妹妹，也在皇后娘娘那儿看过入宫的名册。”
“钮祜禄贵人出身将门，性子却不张扬，臣妾听说她学规矩时最是认真，连教习嬷嬷都夸她‘眼到手到’。”
皇上微微颔首，想起那日赏花宴上，钮祜禄·明慧挽弓时的利落，倒没想到还有这般沉静的一面。
“瓜尔佳·文鸳呢？”他又问。
“瓜尔佳常在与欣嫔妹妹同住储秀宫，臣妾今儿下午去瞧淑和的时候倒是见着了。”
“瞧着倒也是个活泼性子，眼中透着一股机灵劲呢。”
沈眉庄内心真实想法：我也只有这一个比较熟悉了，电视剧里见过，眼中哪里是机灵劲？那是算计劲，是又蠢又坏。
皇上笑了笑：“闺阁女子被养的如此娇憨，瞧得出来是个受宠的。”
沈眉庄点头，又指着下一个名字：“许贵人是吏部尚书的幺女，性子最是温软。”
眉庄想起那日在翊坤宫见到的情景：“臣妾听闻采宁她们去时，许妹妹正亲手给宫女们分新做的点心，说话轻声细语，却让人觉得亲近。”
“听说她还是个爱花之人呢。”
“嗯，许尚书是个厚道人，女儿想来也错不了。”
说到秦雨宁，眉庄的语气添了几分赞许：“秦常在臣妾倒是觉得是个特别的姑娘。臣妾听敬妃姐姐说，她带来的书里竟有《河防辑要》，还能说出湖广一带堤坝的构造。”
皇上点头，眼神中带了些许满意，目光最后移到周若薇的名字上。
“周答应是江南来的，一手苏绣出神入化。”
眉庄道：“她给臣妾回礼，送了个绣着兰草的荷包，针脚细密得像画上去的。性子也腼腆，见了人总是怯生生的，却透着股江南女子的灵秀。”
皇上听完，指尖在名册上轻轻敲了敲，眼底带着笑意：
“你瞧得倒仔细。明慧端稳，文鸳活泼，景澜温润，雨宁务实，若薇灵秀……各有各的好。”
他抬眼看向眉庄，“你能这般公允看待，可见心思通透。”
沈眉庄屈膝行礼：“臣妾只是实话实说。她们初入宫，性子尚未定，往后如何，还得看在宫里的造化。”
暖阁外的风卷着落叶打过窗棂，地龙的热气混着茶香，漫出融融的暖意。
皇上拿起名册，忽然道：“待她们给皇后请过安后，朕也瞧瞧眉庄说的对不对。”
皇帝又问道：“眉庄觉得，这几人朕先宣召谁侍寝合适？”
沈眉庄皱了皱眉头，轻哼一声，声音有些闷闷的：“几位妹妹都是顶好的，皇上喜欢谁就召谁吧。”
哪里有你这样的，当着我的面说你别的小老婆，渣男！
皇上见沈眉庄这般反应，不禁笑了起来，伸手揽过她的肩：
“眉庄莫要恼，朕不过是问问你的看法。”
沈眉庄轻咬下唇，别过脸去：“皇上既然心中已有打算，又何必问臣妾。”
皇上捏了捏她的脸：“朕是真心想听你的意见，却没想到打翻了你的醋坛子。”
沈眉庄扁扁嘴，说道：“臣妾没有想法，若是皇上做不了决定那便按位分召见就是了。”
皇上笑着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朕自己思量便是。”
说罢，又将目光落回名册上。
沈眉庄见皇上如此，心里虽真的没有什么，却还是假装使小性儿的样儿。
她轻咳一声，又道：“皇上，依臣妾看，钮祜禄贵人位分最高，且性子稳重，若先召她侍寝，于后宫规矩而言，倒也合适。”
皇上微微点头：“嗯，你说的倒也在理。只是朕也想多了解了解其他几位。”
沈眉庄眼珠一转，略带醋意道：“皇上不妨几位妹妹都见过，都见完了再瞧瞧哪位妹妹最合您心意也就是了。”
皇上抚着下巴思索片刻，笑道：“就依你所言。”
沈眉庄嘴角微微上扬：“皇上满意就好。只望几位妹妹入宫后能安分守己，后宫也能太平些。”
“可莫要给皇后娘娘、敬妃姐姐还有臣妾增多工作量了，臣妾可是最爱偷懒的。”
“且马上入冬了，臣妾可不愿有什么事儿到处跑。”
皇帝哈哈一笑：“朕知你怕冷，也怕冷落了咱们的旭儿，可你行事稳重，朕，信得过。”
沈眉庄面上仿佛被感动到了，拉住皇帝的手，眸子里水盈盈的：“皇上~”
皇帝站起身，抱起沈眉庄，在沈眉庄被吓得，短促的“啊”的一声后，便被堵了嘴。
此时，窗外的风渐渐停了，暖阁里愈发温暖静谧，只是床榻上又是一夜被翻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