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桌要是搁外头,少说也得花上十来块。
前院的阎埠贵待在屋里,脸上还留着几道鲜红的指甲印——那是三大妈给挠的。
门缝里飘来的香味,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那几条小鱼弄好了没?”
“吃吃吃!你喝西北风去吧!还惦记那几条小鱼?”
三大妈端着一屉窝头进屋,重重往桌上一放。
“你还好意思提鱼?你干脆在门口挖个坑,把那几条鱼埋了!”
“再给立个碑,当祖宗供起来得了!”
“十二块钱啊!你这老东西可真敢下手!”
阎埠贵一脸愤恨:“都怪苏青阳骗我!要不是他,我哪会花那么多钱买他的钓点!”
三大妈斜眼瞧他,满脸不屑:“你要脸不要?人家小苏都说了不想卖、不想卖!”
“劝你拿这钱去买点肉吃,是你非要上赶着送钱!”
她越说越气,恨不得现在就拉阎埠贵去医院查查脑子——这蠢得也太离谱了!
阎埠贵撇嘴不服:“你个女人家懂什么!”
“他钓那么多鱼,不就是引我上钩买他的钓点?”
“那叫欲擒故纵!欲拒还迎!”
“反正……肯定不是我傻!”
在自己最拿手的领域,竟被一个年轻小子给碾压,阎埠贵怎么都接受不了。
苏青阳会过日子也就罢了,
连钓鱼都轻轻松松赢过他?
不可能!世上绝不可能有这种人!
“得了吧!我先把话撂这儿!”
“家里快揭不开锅了,粮食也快见底了!”
“这回看你怎么办!”
三大妈气得直喘粗气,抓起一个窝头就往嘴里塞。
可这一口下去,再闻到苏青阳家飘来的香味,她心里更堵得慌了。
中院的易中海坐在屋里,也是一肚子火。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好好待在家里,却被贾张氏拉出去无缘无故骂了一顿。
真是冤死了。
越想越气,易中海狠狠咬了一口窝头,却觉得味同嚼蜡。
现在白纸黑字的字据摆在那儿,贾家和傻柱吃住都在他家。
这两家穷鬼、饿狼,出物资的时候拿不出,吃饭倒是比谁都积极。
“柱子,要不…你出去找点儿零活干干?”
看着已经狼吞虎咽吃了三个窝头的傻柱,易中海心疼得直抽抽。
“一大爷,这大冷天的哪有什么活儿可干。”
“再说了,我最近伤得不轻,隔三差五就被苏青阳欺负。”
“我干不了活儿。”
傻柱索性摆烂。
有吃有喝有人养,干嘛出去受罪?
易中海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秦淮茹。
察觉到他的视线,秦淮茹脸色一变:“一大爷,我一个女人家,可干不了重活。”
秦淮茹现在顶替贾东旭在厂里的岗位,每个月有十几块钱工资。
日子勉强能过。
但这个月她不打算把工资拿出来。
反正先在易中海家吃着,吃他的再说。
“得,你们一个个真是大爷。”
易中海有点绷不住,语气带着刺。
正说着,贾张氏掀开门帘进来了。
一进门就横眉竖眼。
“老易,虽说现在我们在你家吃饭,但我们也是出了物资的。”
“你别在这儿阴阳怪气的,你吃我们的时候我可没说什么。”
“你拆我们家瓦去卖,我说什么了吗?”
“吃你的是给你面子,咱们可有字据!”
说着,贾张氏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字据。
字据证明他们贾家不是白吃白喝!是有约定的!
不提字据还好,一提这个,易中海气得直接起身回屋。
这字据真是害人不浅!苏青阳那个小兔崽子害人不浅!
一旁的一大妈转身看了看理直气壮的贾张氏,摇了摇头,跟着易中海走进屋里。
“老易,得想想办法,这冬天少说还得几十天呢。”
“照他们这样吃,金山银山也不够他们糟蹋的啊。”
“办法?什么办法?”
“大家干脆一起饿死算了!”
易中海语气沮丧,“前阵子刚找小吴借了几十块。”
“修贾家屋子花了二十多,买粮食和煤又花了二十。”
“我这工资一发下来就得还账,还能怎么办?”
“你看傻柱那样子,不就整个一废物吗?就知道赖在家里啃老。”
易中海虽然气贾张氏,但更不满的是傻柱的态度。
二十来岁的年纪,竟然想着啃老!
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会指望这种废物养老。
一大妈坐到易中海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要不……”
“要不你去找一趟小苏吧。”
“低个头,看看能不能把傻柱调回厨房。”
“可能一直扫厕所,这孩子有点自暴自弃了。”
“找小苏啊?”
易中海扭头看向门帘。
门帘外就是傻柱。
“可我是……”
话没说完,他就感觉到背后的手掌忽然加重了力道。
“咳咳咳,行行行,我去问问看。”
“你轻点,我这身子骨可经不住你这么拍。”
见易中海同意了,一大妈脸色缓和不少:“那再出去吃点吧。”
“你不吃,全被那群没良心的吃光了。”
“何苦呢。”
“算了算了!不吃了!闻着这味儿,哪还吃得下去!”
易中海颓然说道。
后院,刘海中与许大茂在屋里大眼瞪小眼,互相瞪着。
“买两斤鱼骨头回来炖汤吧,也算改善改善伙食。”
“我才不买!买回来我成什么了?不就成他苏青阳养的狗了吗?”
“他养的狗还能白啃鱼骨头呢!我们还得花钱买!?”
前一句是刘海中说的,他闻着香味实在忍不住。
后一句是许大茂说的,他年轻气盛,绝不甘心做苏青阳的狗。
二大妈站在一边,悻悻地看着许大茂:“都混成这样了,还管什么狗不狗的。”
“我刚去前院看了,小苏那不过日子的。”
“那鱼骨头上还挂着不少肉呢,两毛一斤我们不算亏。”
“不用票。”
“反正我不吃!我也不出钱!”
许大茂说完,端起面前的稀粥猛灌了一大口。
结果烫得他到处找水喝。
光顾着生气,却忘了粥还烫嘴。
都怪苏青阳!这小子又欠我一笔烫嘴的账!
前院,苏青阳已经端着鱼汤和炸好的带鱼、刀鱼进了屋。
螃蟹和鲈鱼养在水桶里。
偏房改成了卫生间,有电也有水。
堂屋还装了恒温系统,鱼可以养上好一阵。
“吃饭啦。”
苏青阳把鱼摆上桌,擦了擦手,喊楚嫣出来吃饭。
楚嫣从里屋走出来,脸上带着些许忧愁。
苏青阳对她很好,可他对她越好,
楚嫣就越觉得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他。
别人家的媳妇都能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
唯独自己,一直被丈夫宠着。
这样下去,不太好。
“青阳哥,以后我来做饭吧。”
“你就不用做了,平时在屋里歇着就好。”
“要是你觉得闷,过几天我去找几本书来给你看。”
“家里的事,就交给我吧。”
楚嫣仰着脸说道。
苏青阳听了有点不解,把她拉过来搂进怀里:“怎么了?今天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我看见三大妈她们都在家纳鞋底。”
“而我……只会洗洗衣服。”
“我怕你以后就不要我了。”
楚嫣低着头,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苏青阳一听,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是为了这个。
说实话,苏青阳从不是一味付出的人。
他疼楚嫣,是因为楚嫣也给了他同样的爱。
洗衣服、收拾屋子、拖地,
每天醒来,牙膏和叠好的衣服都已放在床头,
水也准备好了。
有几次苏青阳注意到,楚嫣会一直留意水温,
确保他喝的时候温度刚好。
这些都是楚嫣的心意。
爱情,本就是互相的。
苏青阳拉着楚嫣坐到沙发上,轻轻捋着她的头发:“傻丫头。”
“家里的事,何必非得一个人全包呢?”
“我们最该做的,是珍惜眼前的每一刻,而不是为还没到来的事情患得患失。”
“你明白吗?”
楚嫣听得并不完全明白,可她从苏青阳的眼睛里看见了爱——那是真真切切的。
“青阳哥,我……”
情意正浓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苏青阳忍不住笑了,心里却忍不住骂:哪个不长眼的在这时候来捣乱?
“谁?”
他抬头朝门口望去。
“易中海?”
“是我是我,小苏,正吃着呢?”
门口的易中海笑得有点局促。
一进屋,易中海就感觉到苏青阳家和自己家截然不同。
恒温系统让屋里如秋天般宜人,桌上摆着白面馒头和几样菜,看得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刚准备吃,一大爷是吃完饭来的吧。”
苏青阳松开楚嫣的手,慢悠悠地坐到桌边。
楚嫣红着脸也坐了下来,却没忘给易中海搬了把椅子。
“嫣儿,不用搬,一大爷坐不了多久。”
苏青阳又补了一句。
这话听得易中海牙痒痒,心里暗骂:这苏青阳,真是欠收拾!
“小嫣这姑娘跟你真是般配,”
他嘴上却客气道,“整个四九城也找不着小苏这么好的年轻人了。”
“那当然,”
楚嫣毫不害羞,反而一脸骄傲,“我们家青阳哥就是最厉害的,谁也比不上。”
易中海一时语塞,干咳几声:“那个……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