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却凑过来，拉着弘历的袖子笑道：“四哥哥又骗额娘，清婉刚才让云栖去瞧，明明见四哥在御花园里跟伴读们还有侍卫们比划拳脚呢！”
弘历抬眼看向清婉，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却没辩解。
皇贵妃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弘历性子要强，读书习武都不肯落于人后，只是素来内敛，不爱张扬。
“习武是好事，只是别伤着自己。”皇贵妃没点破，转而吩咐颂芝：“传膳吧。”
很快，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端上紫檀木长桌。
翡翠烧麦、糖醋鲤鱼、燕窝羹……
都是弘历和凌清婉爱吃的。
皇贵妃亲自给弘历夹了一块糟熘鱼片，又给清婉盛了一碗杏仁酪，柔声说：“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弘历低头小口吃着，忽然抬头道：
“额娘，昨日儿臣去给皇阿玛请安，见他咳嗽得厉害，太医说要多吃些润肺的东西，儿臣已让小厨房炖了冰糖雪梨，晚些让人给额娘送来一份，您也该补补身子。”
皇贵妃心中一暖。
她知道，皇上近来为了南方水患的事烦忧，时常熬夜批阅奏折，确实清减了不少。弘历能记着这些，可见是个有心的孩子。
“难为你有这份心，只是你皇阿玛那边更需要，你亲自送去吧。”
皇贵妃道：“替额娘问他安，说翊坤宫备了他爱吃的酱肘子，等他得空了，过来用顿便饭。”
“儿臣记下了。”弘历应着，又给清婉夹了一筷子虾仁：
“妹妹多吃点，看你这几日都瘦了。”
清婉鼓鼓嘴：“哪有，是四哥眼拙。”说着，却把虾仁塞进嘴里，吃得不亦乐乎。
殿内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烛火跳跃，映着三人的身影，竟有了几分寻常人家的温馨。
可皇贵妃看着眼前这对孩子，心里却始终悬着一根弦。
皇贵妃突然想到，方才弘历在御花园习武，看似寻常，可若是被有心之人瞧见，说一句“四阿哥笼络侍卫，意图不轨”，那便是天大的麻烦。
“弘历。”皇贵妃放下筷子，语气沉了些，“往后习武，就在翊坤宫的小院子里，莫要去御花园那些人多眼杂的地方。”
弘历握着筷子的手微顿，随即点头：“儿臣明白额娘的意思，今后不会了。”
凌清婉眨着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们，小口抿着燕窝羹。
窗外，夜色渐浓，宫墙上的角楼亮起了灯笼，像一颗颗悬在半空的星辰。
翊坤宫内的暖意，仿佛能暂时隔绝这深宫的寒意，只是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暖意，能持续多久。
皇贵妃看着弘历沉静的侧脸，又看了看清婉天真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清婉，如今额娘已经大好了，你那几个伴读也在公主所住着了，明儿开始你便继续到书房读书吧，课业，总是不能落下的。”
凌清婉闻言，握着玉勺的手微微一顿，大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涌上几分不情愿。
她嘟了嘟嘴，小声音像沾了蜜的棉花：“额娘，书房里的《女诫》好枯燥呀，夫子讲的典故也绕来绕去，就为着让其他人能听懂，可那些东西，清婉都是懂得的，实在不想再学一遍。”
“不如留在翊坤宫陪额娘绣花呢？”
她说着，就想去拉皇贵妃的衣袖，却被一旁的弘历轻轻碰了下胳膊。
凌清婉回头瞪他，弘历却只递过去一个“安分些”的眼神，随即转向皇贵妃，垂首道：
“额娘考虑得是，妹妹这些日子总在宫里玩闹，是该收收心了。听淑和妹妹说，夫子前日还问起妹妹的功课，说她在读书上颇有天赋，断不可荒废。”
皇贵妃赞许地看了弘历一眼，这孩子总是这般懂事，难怪皇上时常夸他沉稳。
她转回头，伸手抚了抚凌清婉额前的碎发，指尖带着常年熏香的暖意：“清婉，你以为额娘留你在身边，只是图个热闹？”
凌清婉低下头，小声道：“不是……”
“你是皇上的二公主，是皇上亲封的和硕嘉宁公主，身份尊贵，将来总要长大成人，无论是嫁入勋贵之家，还是远嫁蒙古，没有学识傍身，如何立得住脚？”
皇贵妃的声音缓了缓，带着几分语重心长，“旁人都说额娘与你舅舅是靠‘功’上位，可若我连大字都不识，信件都读不明白，六宫事宜如何打理？”
“女子的体面，从来不是单靠身份和恩宠，得有自己的底气。”
她顿了顿，看着凌清婉懵懂的眼睛，又道：“夫子教你的，不只是诗词歌赋，更是为人处世的道理。”
“你四哥读书，是为了将来能替皇上分忧；你读书，是为了将来无论走到哪，都能明辨是非，不被人欺，也不被人糊弄。”
凌清婉似懂非懂地听着，小眉头皱成了个疙瘩。
她不是讨厌读书的，且有两世的文化基础，学起来并不难，可是，这个时代的夫子上课太过呆板。
且还要看那几个伴读勾心斗角。
“可是……”她还想争辩，却被皇贵妃打断。
“明日我让颂芝亲自陪你去书房，下午回来额娘亲自陪你写大字。”
“额娘可是记得，你还没上书房的时候，是极其羡慕你四哥哥读书的。”
皇贵妃拍了拍她的手，语气里添了几分柔意：
“若是你有不明白的，再让你四哥给你讲，你四哥讲的，可比先生讲得更细致呢。”
弘历适时开口：“妹妹若是有不懂的地方，随时来找我，儿臣定当细细讲给你听。”
凌清婉内心狂翻白眼：你才听不懂呢，我这是听不懂吗，我是嫌学的太简单了。
可表面上只能乖乖巧巧的：“清婉知道了，额娘，四哥哥，清婉会努力的。”
旁边的福宝白猫：喵…喵喵……喵喵喵……
随即，系统的狂笑声在凌清婉脑瓜子里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