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真没想到你们红星轧钢厂出了这么个钳工天才，还破了全国纪录，我真是羡慕啊！要不你把他让给我们厂吧，我一定重用他！”
第一轧钢厂的周厂长半开玩笑地说道。
他确实动了爱才之心，但也知道杨厂长多半不肯放人，只是忍不住试探一下。
果然，杨厂长一听就紧张起来，生怕厂里的天才被挖走，心想得尽快找到水生才行，嘴上赶紧回绝：“这怎么行！水生是我们厂的天才，不可能让出去的。
你放心，我也会对他委以重任的！”
一旁的钱师傅、卫国和周继兵听了，眼睛一亮——听厂长的意思，水生怕是要升职了。
“有什么办法能快点找到水生吗？”
杨厂长有些着急。
“可以用广播找！”
周继兵灵机一动。
“好主意！我这就去请周厂长帮忙。”
杨厂长说完走了几步，又回头对钱师傅说：“钱师傅，你们先别走，待会儿我请你们下馆子。”
“厂长请客？”
卫国和周继兵一脸羡慕。
这时赵主任凑到杨厂长耳边低语了几句。
“你们俩既然是水生最好的朋友，一会儿也一起来吧。”
杨厂长说道。
“谢谢厂长！”
周继兵和卫国又惊又喜，能和厂长一起吃饭是天大的荣幸，够吹一辈子的——这全是托了水生的福。
等杨厂长走后，两人又向赵主任道了谢。
……
大约十分钟后。
整个厂的广播几乎同时响起：
“红星轧钢厂的陆水生同志，听到广播后请速到门口等候，你们的厂长和工友将在那里与你会合。”
“这个陆水生是谁啊？居然让咱们厂专门广播找他，还能让他们厂长亲自等！”
第一轧钢厂的工人们纷纷感到惊讶。
“他是来参加今天在我们厂举办的全国钳工技能大赛的，听说才十九岁，就已经有八级工的水平了！”
有在现场的工人一脸羡慕地解释道。
“十九岁的八级工？怎么可能！”
车间里爆出阵阵惊呼，人人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同样的场景，在第一轧钢厂的各个角落接连上演。
小树林深处。
水生正和对象于莉依偎着，广播声突然响起，惊得两人慌忙分开。
“坏了，考核都结束了！咱们在这待太久了，快回门口去。”
水生挠头笑道。
于莉脸颊泛红，轻轻“嗯”
了一声。
今天两人感情又近了一步，她心底对婚姻的期盼愈发强烈。
水生牵起她的手走出树林，远远便看见杨厂长、车间主任、钱师傅站在厂门口，旁边还站着两个好兄弟。
“好小子！这次全国大赛你可给厂里长脸了！咱们红星轧钢厂全体职工都为你骄傲！”
杨厂长快步迎上来，紧紧握住水生的手。
“厂长您过奖了，我只是尽了本分，为厂争光理所应当。”
水生谦逊地回答。
杨厂长对水生不骄不躁的态度十分赞许，转而对于莉笑道：“这位是你对象吧？好姑娘，怎么称呼？在哪儿工作？”
“厂长好，我叫于莉，现在……还没工作。”
于莉紧张得声音发颤。
“愿不愿意来我们厂？往后你们成家了，上下班也方便。”
杨厂长温和提议。
钱师傅在一旁会心一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厂长这是惜才心切，生怕水生被第一轧钢厂的周厂长挖走，特意用工作名额拴住人才。
“谢谢厂长！”
水生喜出望外，连忙道谢。
于莉更是激动得眼圈发红。
这些日子她四处求职未果，能进红星轧钢厂这样的大厂更是想都不敢想。
“愿意！我当然愿意！”
她连连点头。
“那先吃饭去，具体岗位咱们慢慢商量。”
杨厂长爽朗一笑。
……
饭后，杨厂长给出两个选择：采购部或人事科。
无论是外出采购还是坐办公室，都是厂里的好差事，比车间轻松，待遇也更优厚。
于莉一时拿不定主意。
杨厂长摆摆手：“不急，回家慢慢考虑。”
水生心知这份工作全凭自己的表现，对厂长满怀感激。
这顿饭花了近十块钱。
众人吃饱喝足，慢步走回第一轧钢厂。
回到考核现场时，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工人。
有的是来参加全国钳工技能大赛的，有的是本厂的职工，他们大多都是冲着十九岁的天才八级钳工——水生来的，想亲眼看看这位年轻人究竟长什么样。
此时，人群中十有八九都在谈论红星轧钢厂的天才八级钳工水生。
“真没想到，今年红星轧钢厂这么厉害，竟然出了个十九岁的八级钳工参赛，太强了！”
“是啊，八级钳工可是咱们这一行的顶尖水平，除了工程师就数他们最厉害了。
但想成为八级工，得流多少汗、吃多少苦，才有可能达到。
可人家呢？十九岁就已经是八级工了，这不是天才是啥？”
“陆水生绝对是天才！搞不好以后还能升工程师呢！”
“工程师？那可太了不起了，要是真成了工程师，说不定还能参与国家核心工程，光宗耀祖啊！”
说话间，水生一行人正好从旁边经过。
水生听见他们的议论，表情有点不自然，抬手摸了摸鼻子。
“水生，听见没？大家都在说你呢！”
周继兵轻轻碰了碰他。
水生只是笑了笑。
于莉也听见周围人几乎都在谈论她的对象，心里满是藏不住的骄傲。
杨厂长、赵主任和钱师傅听到“十九岁的八级工”
“红星轧钢厂”
被反复提起，也是一脸自豪。
就在这时，旁边有人认出了水生，眼睛一亮，激动地喊：“快看！他就是红星轧钢厂那个十九岁的八级工陆水生！”
顿时，周围的人都朝他指的方向望过来。
“原来他就是那个天才八级钳工陆水生啊，长得真俊！”
“天啊，又有才又帅气，真让人羡慕！”
“他旁边那姑娘是谁啊？真好看！”
“听说是他对象。”
“对象？这么年轻就是八级工，还有这么漂亮的对象，简直是人生赢家嘛！”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没一会儿，整个场地的人都知道天才八级钳工陆水生回来了，纷纷围过来想看看他的样子。
很快，水生一行人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不就是八级钳工吗？这些工人怎么这么激动？”
这阵仗连水生自己都愣住了，简直像极了后世明星被粉丝接机的场面。
钱师傅听后颇感无奈：
“八级钳工而已？看来水生还是不明白这个级别对普通工人意味着什么——那是几乎所有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啊！
不过水生年纪轻轻就如此出色，体会不到也正常。”
很快，大赛主办方的领导和承办厂的周厂长也看见现场热烈而混乱的场面，担心水生和杨厂长等人被挤到，连忙拿起喇叭疏散人群，同时安排保卫科人员维持秩序。
几分钟后，现场终于平静下来。
水生和杨厂长等人松了口气。
按照承办方通过喇叭发布的指示，参赛工人回到了各自的考核工位。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把现场围得密不透风，这是第一轧钢厂从未有过的盛况。
于莉想到即将颁奖，心跳不由得加快，满心激动与自豪。
场中，主办单位和承办方的裁判与领导们正在商议最终结果。
依照往年惯例，本次全国钳工技能大赛将评出一至九等奖和唯一的特等奖。
这时，一位领导拿起扩音器说道：“由于本次大赛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特殊情况，事关重大，已向上级部门汇报。
专家组将前来进行核查，之后再进行颁奖，请大家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话音刚落，现场顿时议论纷纷。
“领导说的派专家组来是什么意思？还要核查什么？”
“应该和那位十九岁的八级钳工水生有关。
你想，八级钳工不稀奇，但十九岁的八级工打破了全国纪录，这事非同小可，上面肯定要核查的。
还记得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牛铁山事件吗？
那时东北黑省的牛铁山三十五岁，成为最年轻的八级工，登报后全国震惊，很多人不信，传言是造假，闹得越来越大。
后来国家派出专家组去现场考核，最终证实他确实具备八级钳工水平，这才平息风波。
想想看，三十五岁的八级工已经引起那么多猜疑，如今出了十九岁的八级工，影响肯定更大。
不如提前安排专家核查，由国家部门背书，避免后续可能产生的不良影响。”
听了这位老工人的解释，大家才恍然大悟。
大约等了一个小时。
几位身着中山装、气度不凡的专家步入考场，大多戴着眼镜，神情专注。
“天啊，竟然是中科学院的李院士带队来核查！”
杨厂长心头一震，“看来上级对这次大赛的结果非常重视。”
“院士也来了？”
钱师傅、赵主任、于莉、卫国、周继兵等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
考场内，李院士率领的核查组与主办、承办单位的领导简单握手寒暄后，便走向摆放着陆水生加工零件的桌旁。
“专家组要开始核验了！”
于莉紧张得双手绞紧，指尖泛白。
杨厂长、赵主任、卫国、周继兵也难掩紧张神色，唯有钱师傅一脸从容。
整个考场气氛凝重，仿佛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最终的结果。
李院士接过零件，拿起专用放大镜仔细观察，表情逐渐由专注转为震撼与激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零件递给随行的其他专家传看。
“这个零件是由哪位工人制作的？”
李院士含笑询问。
“陆水生同志，请过来一下，李院士想见你。”
一位领导亲切地招呼。
陆水生起身。
刹那间，全场万余道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