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老乞婆，闭口老乞婆，我丐帮虽多乞丐，却也是堂堂名门正派，云长老乃是连青授业恩师，也是我连红半个师傅。师傅受辱，徒儿自当出头！”
连红冷哼一声，手中翠竹一紧：“阁下，请赐教！”
宫九淡淡一笑，一股无形的杀气无声无息溢出：“这么说，无论如何红莲公子都要将我二人留在丐帮分舵了？”
连红握紧手中翠竹，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让她走。”一直沉默着的云婆婆忽然发话了：“一根竹子而已，再取一根便罢了。老身技不如人，败于他人之手，输了就要认输。女子失踪一案风头正紧，咱们丐帮也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连红听云婆婆如此说，也只得罢了。
“多谢云长老大人大量，他日有缘，晚辈自当亲觅上好绿竹为云长老制作称手竹杖。”乐清歌淡淡点头。
“跟她废什么话！”宫九敛去身上杀气，拉着乐清歌就走。
“告辞。”
“快走快走，再不走，熏都熏死了。”
“喂，我的扇子怎么在你手上？”走了两步，乐清歌忍不住问道。
“上次你丢在沙漠里不要的。”
“我什么时候不要了的？我以为是丢了，你还给我。”乐清歌不服，伸手就去抢。
“哎呀一把扇子而已，你都送我了怎么还要回去？你好意思吗？回头我也送你一个不就行了？”
宫九将扇子举得高高的，就不让乐清歌够得着。
“不行。”
“哪有什么不行？这是定情信物，送给我你还想要回去，羞不羞？”
“不是，还给我！”
“不给！”
两个人吵吵嚷嚷就走了远，压根没把丐帮的人放在眼里。
待到她二人离去走远，云婆婆才沉声道：“此女元力深厚，内息悠远绵长，功力之高，当世罕有敌手！”
“去查！”
红衫年轻人目注乐清歌离去，眼神之中若有所思。
许久，他又痞痞地笑了：“放出信鸽，让各处弟子注意往来行人，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漠秋痕，务必要截住他！”
※ ※ ※ ※ ※
天色暗了下来，街头一片寂静，只有更夫的梆子声一声声传来，更显得整个城市冷清无比。
这里虽然没有少女失踪，然而所有人都早早地关紧了屋门，只有几家客栈和风月场所还开着门做生意，却也是人烟稀少，门可罗雀。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梆子声渐渐远去，老更夫的声音也越来越弱。
宫九与乐清歌二人落脚在一处首饰店的后院。这里也是残梦楼的暗桩所在，宫九并没有避讳她。
残梦楼在一些重要的城市都有分店，大部分都是酒楼，但也有不少暗桩并没有挂残梦楼的牌子。
乐清歌的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木桶摆在屋子中央。
宫九站在木桶边上，看着伙计将水一桶桶倒进大木桶里，手伸进去摸了摸，说道：“这里条件没中原好，你就将就一点，不过这里也比客栈好多了，住进客栈里，洗澡水还要单独算钱的。”
“真的？”乐清歌惊讶。
“当然。”宫九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折扇：“西部一直很干旱的。”
“那你快走吧，我要洗澡了。”乐清歌高高兴兴地赶人：“沙漠里走了那么久，一直都没有能好好地泡个澡，好不容易到这里，怎么能不洗澡呢。就算水再贵，也要好好地泡一泡。”
“丫头，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宫九道。
“你想得美！”乐清歌红着脸把宫九推了出去，还插上了门：“你自己泡去。”
赶走宫九之后，乐清歌这才宽衣解带钻进浴桶，热气腾腾，她闭上眼缓缓沉入水里，享受这舒服的一刻。
半晌之后，她从水中钻出来，抹一把脸，乌黑的长发飘散在水中，脸上麻斑去尽，白玉般的脸庞闪着清亮的光华。
“好舒服！”
乐清歌轻轻撩起水花，水珠在玉臂上如珍珠般滚落，落到手腕上戴着的寒玉镯上。
“赠镯之恩，必不相忘，他日，吾当以此镯为定礼，迎卿入门！”
雪莲峰顶上，盗莲人坠落之前的话依稀又在耳边响起，震得她胸口一阵剧痛。
乐清歌低头，胸口的伤痕早已经痊愈，没有留下一丝疤痕。她怔怔地看着腕上玉镯陷入沉思。
“丫头，我欠你一次迎娶。”
宫九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那是在沙漠之中他曾经说过的话。
“即便如此，你也休想让我放手。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下一辈子我还是会纠缠你，生生世世我都要纠缠你，永远都不会放手。”
“纵然真有这样的天命，我也绝不认命。”
“就算要死，死的也只会是我，绝不会是你。”
她忘不了他说这些话时候的决绝，更忘不了他说这些话时候的认真。
蛊尸一战，她和他已经紧紧捆缚在一起，如果真的逃不了，那就不要逃，勇敢地面对吧。
“邦、邦……”窗外突然传来几声轻叩。
水里的乐清歌立即警觉，手指轻轻一弹，烛火熄灭，室内顿时漆黑一片。
就在她弹指的瞬间，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着的声音：“你不必惊慌，我对你没有恶意。”
声音苍老压抑，经过刻意伪装之后，分不出是男是女。
乐清歌没有出声，那声音又继续道：“我只想问你几句话，问完就走，绝不会伤害你。”
乐清歌仔细听了一会，窗外之人无半点其他动静，于是道：“你问。”
“你是否来自天山雪莲峰？”
乐清歌一惊。
自下山以来，她只遇到漠秋痕和宫九二人，漠秋痕只知道她来自天山，却不知道她到底住在天山哪座雪峰之上。
宫九虽然知道，却从不曾向外人说出过她的来历，只说她来自西域。
而现在窗外这个人，不但知道她来自天山，还知道她自雪莲峰而来。
天山有好几座山峰，每一座峰名字都不一样。
她随即反问道：“你是谁？”
那声音却不答她，又问道：“梦离可好？”
乐清歌听她提到梦离，心中越发惊讶，却依旧沉着道：“家师一切都好。”
听了乐清歌这句话，窗外传来一声叹息，似十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