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的晨光带着秋日的澄澈，透过太庙的朱红窗棂，洒在殿内排列整齐的先帝牌位上。长明灯的火苗微微跳动，映得案上那卷明黄锦缎愈发庄重 —— 那是沈惊鸿昨夜从东配殿暗格取出的 “先帝罪证总录”，锦缎边缘还沾着未清理的木屑，是父亲当年藏证时留下的痕迹。
沈惊鸿站在案前，玄色披风下的手紧紧攥着锦缎，指腹传来的粗糙触感像父亲的手掌，带着十年未散的温度。她抬眼望向最前排的先帝牌位，心里满是复杂 —— 那是曾赐父亲 “忠勇校尉”、又默许太皇太后构陷他的君主，是写下 “罪该万死” 自白、却让无数冤魂等了十年的先帝。
“小姐，陛下和百官快到了，老奴把沈大人的牌位也带来了，就等今日，让沈大人亲眼看着罪证公开，看着您为他平反。” 陈忠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崭新的木牌，上面刻着 “忠烈公沈毅之位”，字是他连夜请工匠刻的，边角还留着打磨的细痕。
沈惊鸿接过牌位，眼泪差点掉下来 —— 父亲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 “以清白入太庙”，如今牌位虽未正式入祠，却能在今日见证罪证现世，也算是了却了一桩遗憾。她将牌位放在先帝罪证旁，轻声说：“爹，今天过后，天下人都会知道您是被冤枉的，那些害过您的人，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陛下驾到 ——” 殿外传来太监的唱喏声，景明帝身着衮龙袍，在百官的簇拥下走进太庙。他目光扫过案上的罪证与沈毅牌位，脚步顿了顿，语气沉痛：“今日召众卿来太庙，非为祭祖，乃为澄清十年前的巫蛊旧案，为昭雪天下冤屈。沈统领，呈先帝罪证吧。”
沈惊鸿躬身应诺，双手捧着锦缎，缓步走到殿中。百官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手中的罪证上，有人紧张地攥紧朝笏，有人悄悄交换眼神 —— 谁都知道，今日的罪证一旦公开，天启的朝局、甚至皇家的颜面，都将迎来天翻地覆的改变。
“先帝罪证总录，天启二十年冬，先帝亲笔所书。” 沈惊鸿展开锦缎，露出里面的线装册子，由史官上前接过，以清朗的声音宣读：“朕即位三载，世家势大，恐夺社稷，遂遣人通西域阿古拉部落，以岁贡盐铁五千斤、军械图纸百张，换其兵戈支持。后沈毅查得此事，欲奏于朕，朕恐事泄，令赵月娥（太皇太后）设巫蛊案，诬沈毅通敌，斩于闹市，又牵连废太子、礼部尚书等忠良…… 朕知此举有负社稷、有愧列祖列宗，然权欲迷心，终铸大错，待百年后入太庙，当向沈毅等冤魂谢罪……”
史官的声音在太庙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百官心上。户部尚书突然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陛下！臣的兄长当年便是巫蛊案的受害者，被诬‘私藏巫蛊娃娃’，斩于西市！臣苦求先帝彻查，却被斥‘惑乱朝纲’，今日才知，竟是先帝亲手策划！”
“臣亦有冤！” 兵部侍郎也跪了下来，“臣父当年为沈毅大人副手，因不肯参与构陷，被太皇太后贬至边境，次年便‘病逝’，如今想来，定是被人灭口！” 一时间，殿内跪倒一片，十余名官员泣诉当年的冤屈，哭声与史官的宣读声交织，让太庙的气氛愈发沉重。
沈惊鸿看着这一幕，握紧了父亲的牌位 —— 当年父亲不是孤军奋战，还有这么多人为他鸣冤，只是先帝与太皇太后权势滔天，才让真相被掩盖了十年。她走到景明帝面前，呈上父亲当年未呈出的奏折：“陛下，此乃臣父遇害前写的奏折，上面详细记录了先帝通西域的证据，还有他对‘世家与西域勾结’的担忧，却被太皇太后截获，藏于太庙暗格。”
景明帝接过奏折，指尖拂过沈毅的笔迹 —— 遒劲有力，却在末尾处微微颤抖，显然是写时已察觉危险。他看着奏折上 “臣愿以死明志，只求陛下护天启百姓” 的字样，眼泪掉在纸上：“沈毅…… 朕对不起你！若当年朕能早察觉先帝与太皇太后的阴谋，也不会让你蒙冤十年！”
“陛下，罪不在您！” 萧玦上前一步，声音坚定，“先帝的错，当由皇家承担；太皇太后的罪，当依法严惩。今日我们公开罪证，不是为了诋毁先帝，而是为了告慰冤魂、警示后人 —— 江山社稷，非一人之私产，而是百姓之根本；为官者，当以忠良为鉴，而非以权欲为先。”
他的话让百官渐渐平静，景明帝深吸一口气，走到沈毅牌位前，躬身行礼：“忠烈公沈毅，朕今日以天启皇帝之名，向你赔罪！待罪证公开后，朕会下旨，将你的牌位入太庙，与历代忠臣并列，让后世子孙铭记你的忠勇！”
“陛下英明！” 百官齐声高呼，声音响彻太庙。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禁军统领匆匆进来禀报：“陛下！宫外聚集了数千百姓，都是当年巫蛊旧案受害者的家属，他们听说今日公开先帝罪证，特意来太庙，想为亲人讨一个公道！”
景明帝眼神一动，对沈惊鸿说：“沈统领，传朕旨意，打开太庙大门，让百姓进来旁听。先帝的罪证，不仅要让百官知道，更要让天下百姓知道，朕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天启的朝廷，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个害民之徒！”
太庙大门缓缓打开，百姓们扶老携幼，走进太庙。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老妇，手里捧着一个褪色的灵位，上面写着 “吾儿张谦之位”—— 张谦是当年的礼部侍郎，因替沈毅求情，被太皇太后诬 “通敌”，斩于闹市。
“陛下！民妇的儿子是被冤枉的！” 老妇跪倒在景明帝面前，“当年他说沈大人是忠臣，说巫蛊案是阴谋，可没人信他！今日终于等到真相了，求陛下为我儿平反，为所有冤死的人平反！”
“求陛下为冤魂平反！” 百姓们纷纷跪倒，呼声震天。沈惊鸿看着眼前的场景，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 这些百姓，和她一样，等了十年，盼了十年，今日终于等到了真相。她走到老妇身边，扶起她：“老人家，您放心，陛下已经下旨为沈大人平反，接下来，所有被巫蛊案牵连的人，都会得到昭雪。”
老妇握住沈惊鸿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哭。周围的百姓也围过来，有的给沈惊鸿递水，有的给她擦眼泪，嘴里说着 “沈统领辛苦了”“沈大人终于能安息了”。
沈惊鸿看着这些淳朴的百姓，心里满是温暖 —— 她知道，自己的坚持没有白费，父亲的冤屈、百姓的等待，都在今日有了结果。
“带西域使者上殿！” 景明帝突然下令，他要让罪证更确凿，让所有人都知道，先帝的错，不仅害了忠良，还引来了外敌。
两名禁军押着西域使者走进太庙，他依旧穿着西域服饰，却没了之前的嚣张，看到满殿的百官与百姓，脸色惨白。景明帝指着他，对百姓说：“此人是西域阿古拉部落的使者，奉其首领之命，来天启与太皇太后、三大世家勾结，想趁乱夺取天启江山！他们还想在羊毛包里藏巫蛊虫卵，污染我们的水源，害我们的百姓！”
百姓们瞬间愤怒起来，纷纷指着使者骂：“杀了他！别让他害我们天启的百姓！”“西域人太坏了，竟然和太皇太后勾结！”
使者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跪倒在地：“陛下饶命！都是首领的主意，是太皇太后主动联系我们的，说只要帮三皇子登基，就给我们三座城池！小的只是奉命行事，求陛下饶命！”
“奉命行事？” 沈惊鸿走到使者面前，眼神冰冷，“你可知你口中的‘奉命行事’，会让多少天启百姓家破人亡？当年我父亲查先帝通西域，就是为了阻止你们的阴谋，却被你们和太皇太后害死！今日你想求饶，那些被巫蛊害死的百姓，会答应吗？”
使者低下头，再也说不出话来。景明帝看着他，语气坚定：“西域使者通敌叛国，罪大恶极，押入天牢，待三司会审后，凌迟处死！传朕旨意，即日起，断绝与西域阿古拉部落的所有往来，加强边境防御，若其敢来犯，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陛下英明！” 百官与百姓齐声高呼，太庙内的气氛从沉痛转为激昂。
沈惊鸿走到父亲的牌位前，再次躬身：“爹，您看到了吗？西域使者被抓了，先帝的罪证公开了，陛下也为您平反了。您可以安息了。” 陈忠走到她身边，悄悄递过一块帕子，低声说：“小姐，沈大人在天有灵，定会为您骄傲的。”
景明帝看着眼前的一切，对百官说：“先帝的罪证已公开，巫蛊旧案的冤屈也该昭雪。传朕旨意，凡当年因巫蛊案被诬的官员、百姓，一律恢复名誉，其家属可入朝领赏；太皇太后赵月娥、三皇子赵衡、三大世家族长李嵩、王彦、张鹤，通敌叛国、构陷忠良，交由三司会审，从严惩处；昭镜司沈统领，查案有功，赏黄金百两、锦缎千匹，加封为‘镇国将军’，可统领天启城禁军，守护京畿！”
“谢陛下！” 沈惊鸿跪倒谢恩，心里满是激动 —— 父亲的冤屈终于洗清，她也终于能以 “沈毅之女” 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守护天启城。
离开太庙时，阳光已经升高，洒在太庙外的广场上。百姓们围着沈惊鸿，有的给她送自家种的蔬菜，有的给她递亲手做的点心，嘴里说着 “沈将军辛苦了”“以后天启有您守护，我们就放心了”。
沈惊鸿一一接过百姓的礼物，心里满是温暖。萧玦走到她身边，笑着说：“恭喜你，不仅为沈大人平反，还得到了百姓的认可。接下来，就是三司会审，彻底清算太皇太后和三大世家的罪行。”
“嗯。” 沈惊鸿点头，看向远处的天启城 —— 街道上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孩子们在巷口追逐打闹，商贩们吆喝着生意，这是父亲当年想要守护的太平，也是她现在要守护的家园。
“对了，” 萧玦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刚才从西域使者身上搜出的密信，是三大世家写给西域首领的，说‘若罪证公开，便举兵叛乱，攻占皇宫’。看来他们还没放弃，我们得尽快加强皇宫和京畿的守卫，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沈惊鸿接过密信，上面的字迹是李嵩、王彦、张鹤三人的联名，日期是昨天 —— 显然他们已经知道罪证要公开，想趁机叛乱。她眼神一冷：“他们想叛乱，我们就陪他们玩玩！萧玦，你帮我调兵，加强皇宫和三大世家府邸的守卫；我去昭镜司，整理他们通敌的证据，等三司会审时，让他们无从狡辩！”
“好！” 萧玦点头，两人立刻分头行动。沈惊鸿骑上马，朝着昭镜司的方向奔去，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的尚方宝剑泛着冷光 —— 她知道，接下来的三司会审，将会是一场硬仗，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回到昭镜司，林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胳膊上的纱布虽然还没拆，却已经能灵活地活动：“小姐，您回来了！陛下封您为镇国将军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了，大家都在为您高兴！”
“先别高兴得太早。” 沈惊鸿递给林墨西域使者的密信，“三大世家想举兵叛乱，我们得尽快准备。你去通知禁军统领，让他加强皇宫、城门和三大世家府邸的守卫，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立刻禀报；另外，去天牢提审李青、刘嬷嬷，让他们吐出三大世家藏军械的地方，我们要在他们叛乱前，收缴所有军械！”
“是！” 林墨接过密信，快步离开。沈惊鸿走进书房，将先帝罪证总录、父亲的奏折、西域密信等证据一一整理好，放在案上。她看着这些证据，又看了看父亲的牌位，心里满是坚定 —— 她不会让三大世家的叛乱得逞，不会让父亲用生命换来的太平，再次被破坏。
陈忠走进书房，端来一碗热汤：“小姐，忙了一上午，喝碗汤暖暖身子。老奴已经让人把沈大人的牌位送到沈府祠堂了，等三司会审结束，陛下就会下旨，将沈大人的牌位迎入太庙，到时候老奴陪您一起去。”
“好。” 沈惊鸿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一上午的疲惫。她看着陈忠，突然说：“陈忠叔，等这件事结束，您就歇着吧，别再跟着我奔波了。您为沈家辛苦了一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
陈忠笑着摇头：“老奴还能走，还能帮小姐整理案宗、照顾沈大人的牌位。只要小姐还在查案，还在守护天启，老奴就会一直陪着小姐。”
沈惊鸿看着陈忠坚定的眼神，心里满是感动 —— 这十年，若不是陈忠的陪伴和帮助，她或许早就撑不下去了。她点点头，不再多说，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汤碗 —— 有陈忠、萧玦、林墨，还有百姓的支持，她一定能打赢这场仗。
傍晚时分，林墨从外面回来，带来了好消息：“小姐，李青和刘嬷嬷招了！三大世家把军械藏在京郊的三个废弃矿洞里，分别是李家的铁矿、王家的煤矿和张家的铜矿，里面有火炮二十门、弓箭五千支，还有一批西域送来的弯刀！我们已经派人去收缴了，估计天黑前就能完成！”
“太好了！” 沈惊鸿站起身，“没有了军械，他们就算想叛乱，也成不了气候。萧玦那边怎么样了？皇宫和城门的守卫安排好了吗？”
“萧王爷已经安排好了，皇宫周围加派了五百名禁军，城门处每个门都有一百名卫兵，三大世家府邸外也有卫兵盯着，他们只要敢出门，就会被立刻拿下！” 林墨兴奋地说，“另外，百姓们听说三大世家想叛乱，都主动要求帮忙，有的说要去城门帮忙看守，有的说要去天牢附近巡逻，生怕他们被救走！”
沈惊鸿点点头，心里满是欣慰 —— 百姓的支持，就是她最大的底气。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夕阳，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像一幅温暖的画。她知道，只要守住今晚，等到三司会审，所有的阴谋都会结束，天启城也会迎来真正的太平。
“小姐，萧王爷来了！” 卫兵的声音传来，萧玦走进书房，手里拿着一份名单，“这是三大世家的余党名单，我们已经派人去抓捕了，目前已经抓了五十多人，剩下的也在搜捕中。另外，陛下让我告诉您，三司会审定在三日后，在太和殿举行，让您做好准备，呈递所有证据。”
“好。” 沈惊鸿接过名单，上面的名字密密麻麻，都是当年参与巫蛊案、通敌的世家党羽。她看着名单，眼神坚定：“三日后，我会让他们所有人，都为当年的罪行付出代价。”
萧玦看着她，笑着说：“我相信你。这三天，我们可以好好准备，确保三司会审万无一失。另外，陛下还说，等三司会审结束，会为沈大人举行隆重的平反仪式，让全天启的百姓都知道，沈毅是天启的忠臣。”
沈惊鸿的眼眶微微泛红，点点头：“谢谢陛下，也谢谢你，萧玦。这一路，要是没有你，我可能走不到今天。”
“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萧玦看着她，眼神温柔，“而且，我相信，就算没有我，你也能做到。你比你父亲更坚韧，也更有智慧，天启有你，是百姓的福气。”
沈惊鸿笑了笑，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这三天会很忙碌，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会整理好所有证据，在三司会审上，让太皇太后、三大世家，还有所有害过父亲的人，都无从狡辩，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夜深了，昭镜司的灯火依旧明亮。沈惊鸿坐在书房里，整理着证据，父亲的牌位放在案旁，仿佛在陪伴着她。她拿起父亲的刻刀，轻轻放在证据堆上，心里默默念着：“爹，三日后，就是为您讨回公道的日子，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顺利。”
刻刀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像是在回应她的话。沈惊鸿知道，三日后的三司会审，将会是这场持续十年的阴谋的终点，也是天启城太平的起点。她会带着父亲的期望，带着百姓的信任，带着所有正义的力量，打赢这场最后的仗，让父亲的冤屈彻底昭雪，让天启城永远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