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的晨光刚漫过东大街的牌坊，街角的包子铺就飘出了热气。掌柜的王二福揭起蒸笼盖，白胖的包子冒着白雾，却没像往常一样吆喝，反而朝着昭镜司的方向频频张望 —— 他昨夜连夜在请愿书上按了手印，今早要去昭镜司门口集合，跟着大伙一起求陛下，让百姓能去三司会审旁听，亲眼看着三大世家认罪。
“王掌柜，等啥呢？再不开卖，我家娃该上学迟到了！” 买包子的张婶挎着竹篮，顺着王二福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的街道上，人影渐渐密集起来：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怀里抱着灵位；有穿着粗布短打的矿工，手里攥着黑乎乎的煤块；还有提着菜篮子的妇人、背着书包的孩童，都朝着昭镜司的方向走，像一条条小溪汇入大河。
“张婶，先等会儿！” 王二福把蒸笼盖一盖，解下围裙就往人群里钻，“今天要去昭镜司请愿，求陛下让咱们去听三司会审，你也来呗！沈将军为咱们百姓查案，咱们也得给她撑撑腰！”
张婶眼睛一亮，立刻把竹篮塞给身边的邻居：“帮我看会儿！我去去就回！” 她小跑着追上王二福，嘴里念叨着：“早该去了！当年我男人在李家私矿干活，被压断了腿，李家还说他‘自己不小心’，一分钱都没赔！这次沈将军把李家抄了，解救了矿上的兄弟，我可得去谢谢她！”
人群越聚越多，到辰时的时候，昭镜司门口的广场已经挤得水泄不通。最前排的是当年巫蛊旧案受害者的家属，为首的是张谦的母亲 —— 那位白发老妇怀里抱着儿子的灵位，灵位上的红漆已经斑驳，她时不时用袖口擦一擦，生怕沾了灰。
“沈将军出来了！”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朝着昭镜司大门望去。沈惊鸿穿着绯色统领官服，腰间悬着尚方宝剑，在林墨和陈忠的陪伴下走出来。她刚一露面，广场上就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旗帜的 “哗啦” 声。
“各位乡亲父老，” 沈惊鸿走到台阶上，声音清亮却温和，“昨夜大家送来的联名信，我已经看过了。你们想旁听三司会审，想亲眼看着三大世家认罪，这份心情我懂。只是太庙乃皇家祖祠，三司会审按例只有百官能参与，我需要先去请示陛下，才能给大家答复。”
“沈将军，我们不是要为难您！” 张谦的母亲突然跪倒在地，灵位紧紧抱在怀里，“我们就是想亲眼看看，那些害了我们亲人的人，到底会不会受到惩罚！我儿子死的时候才二十五岁，他说沈大人是忠臣，说巫蛊案是阴谋，可没人信他！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我们不想错过啊！”
老妇人一跪，后面的百姓也跟着跪了一片，齐声喊：“求沈将军帮我们求陛下！我们想旁听！我们信沈将军！”
沈惊鸿连忙走下台阶，亲手扶起老妇人。老妇人的手粗糙得像树皮，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形，握着沈惊鸿的手时，还在微微颤抖。沈惊鸿看着灵位上 “张谦” 两个字，想起父亲当年也是这样，为了百姓的冤屈奔走，却落得含冤而死的下场，眼泪差点掉下来：“老人家，您快起来。我答应你们，一定会去求陛下，就算是跪宫门外，也会让你们得到旁听的机会。”
“谢谢沈将军！谢谢沈将军！” 老妇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给沈惊鸿磕头，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 “咚咚” 的声响。
“老人家，别磕了！” 沈惊鸿连忙扶住她，“您的心意我领了，可您要是磕坏了身子，您儿子在天有灵，也会心疼的。”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哼，装什么好人！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借着百姓的名义，给自己捞好处？沈毅当年通敌叛国，你现在查三大世家，说不定也是假公济私！”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眼神闪烁，一看就是世家的余党。百姓们立刻炸了锅，王二福第一个冲上去，指着男人的鼻子骂：“你胡说什么！沈将军查李家私矿，解救了多少矿工？查王家胭脂铺，搜出多少巫蛊虫卵？要是没有沈将军，我们说不定早就被巫蛊害死了！你是不是李家的人？想在这里捣乱！”
“就是！我看你是心虚了！” 一个矿工也站出来，手里举着黑乎乎的煤块，“这是我们从李家私矿挖的煤，上面还沾着我们兄弟的血！李家把我们当牲口使唤，死了人就扔去喂狗，要不是沈将军，我们现在还在矿洞里等死呢！你敢说沈将军假公济私，你有良心吗？”
男人被百姓围在中间，吓得脸色惨白，想往后退，却被人抓住了胳膊。林墨快步走过去，掏出腰间的令牌：“我是昭镜司卫队长林墨，你涉嫌造谣生事，污蔑朝廷命官，跟我走一趟！”
百姓们拍手叫好，有人还朝男人扔了烂菜叶：“抓得好！这种搅屎棍，就该抓起来！”
男人被押走后，广场上又恢复了平静。陈忠走到沈惊鸿身边，低声说：“小姐，老奴刚才看了，那个男人是李家的账房先生，之前跟着李嵩做过不少坏事，肯定是想煽动百姓，破坏请愿。还好百姓眼睛亮，没被他骗。”
沈惊鸿点点头，心里满是温暖 —— 她没想到，自己在百姓心里，竟然有这么重的分量。她看着眼前的百姓，有的抱着灵位，有的拿着煤块，有的提着自家种的蔬菜，这些都是百姓最朴实的心意，也是对她最大的肯定。
“各位乡亲父老，” 沈惊鸿再次走上台阶，声音比之前更坚定，“现在我们就去皇宫，一起求陛下应允。你们愿意跟我去吗？”
“愿意！” 百姓们齐声回答，声音震天，连昭镜司的匾额都仿佛在震动。
沈惊鸿带着百姓，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街道两旁的商贩看到这一幕，也纷纷关门，加入请愿的队伍。有的商贩还拿出自家的茶水，分给百姓喝；有的孩童举着用红纸写的 “沈将军加油”，跟在队伍后面跑。
萧玦得知消息，带着禁军赶来，看到浩浩荡荡的请愿队伍，连忙走到沈惊鸿身边：“你怎么把百姓都带来了？万一出了乱子，可不好收场。”
“我要是不带着他们来，陛下可能不会重视。” 沈惊鸿看着身边的百姓，“这些百姓都是巫蛊旧案、世家压迫的受害者，他们只是想求一个公道，想亲眼看着正义实现。萧玦，你说，这样的请求，陛下能拒绝吗？”
萧玦看着百姓们期盼的眼神，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我陪你一起去。要是陛下怪罪，我替你担着。”
两人并肩走在队伍前面，禁军们则在队伍两侧维持秩序，防止有人再捣乱。到了皇宫门口，太监看到这么多百姓，吓得连忙跑进宫里禀报。没过多久，景明帝在百官的簇拥下，走到宫门口。
“陛下！” 沈惊鸿带着百姓跪倒在地，“臣恳请陛下恩准，让百姓旁听三日后的三司会审！他们都是巫蛊旧案、世家压迫的受害者，只想亲眼看着三大世家、太皇太后认罪，只想为亲人讨一个公道！”
“陛下，臣附议！” 萧玦也跪倒在地，“百姓乃社稷之本，他们的心意不可违。让百姓旁听会审，不仅能安民心，还能让天下人知道，天启的朝廷是公正的，是为百姓做主的！”
百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户部尚书率先跪倒：“陛下，臣附议！” 紧接着，刑部尚书、礼部尚书等官员也纷纷跪倒，齐声喊：“臣等附议！”
景明帝看着跪倒的百姓和百官，又看了看沈惊鸿坚定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声音洪亮：“朕准了！三日后的三司会审，就在太庙前的广场举行，允许百姓旁听！朕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天启的朝廷，绝不会姑息任何一个害民之徒！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冤屈得不到昭雪！”
“陛下英明！” 百姓们欢呼起来，声音响彻皇宫内外。张谦的母亲抱着灵位，激动得哭了起来，嘴里念叨着：“谦儿，听到了吗？陛下准了！我们能去旁听了！你可以瞑目了！”
沈惊鸿看着欢呼的百姓，心里满是欣慰。她知道，这不仅是百姓的胜利，也是正义的胜利。三日后的三司会审，将会是一场让所有人都铭记的审判，将会是天启城太平的开始。
“沈将军，陛下都准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王二福走到沈惊鸿身边，笑着说，“我还得回去卖包子呢，今天的包子，我要给沈将军留一笼，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谢谢王掌柜。” 沈惊鸿笑着点头，“大家都回去吧，三日后卯时，我们在太庙前集合，一起去旁听会审。”
百姓们陆续散去，有的还回头对沈惊鸿挥手：“沈将军，三日后见！”“沈将军，你可一定要帮我们讨回公道啊！”
沈惊鸿一一应下，看着百姓们的背影，心里满是坚定。萧玦走到她身边，笑着说：“你做到了。”
“不是我做到了，是百姓做到了。” 沈惊鸿看着皇宫的方向，“是他们的坚持，让陛下松了口。三日后，我一定会呈上所有证据，让三大世家和太皇太后，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回到昭镜司时，已是午时。陈忠早已在门口等着，手里捧着一个食盒：“小姐，老奴知道你今天肯定没时间吃饭，特意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青菜豆腐和白粥，快趁热吃吧。”
沈惊鸿接过食盒，心里满是温暖。她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简单的饭菜，却觉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她一边吃，一边听陈忠说：“老奴刚才去沈府祠堂，给沈大人的牌位上了香，跟他说了百姓请愿成功的事。老奴总觉得，沈大人要是还在，肯定会很欣慰，因为他当年想做却没做到的事，小姐你做到了。”
沈惊鸿放下碗筷，走到父亲的牌位前，轻声说：“爹，三日后，女儿会让所有害过您的人认罪，会让天下人都知道您是被冤枉的。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女儿，顺利完成这场审判。”
牌位上的 “忠烈公沈毅之位” 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像是在回应她的话。沈惊鸿知道，父亲一直在看着她，一直在支持她。
下午，沈惊鸿召集昭镜司的官员，召开紧急会议，安排三日后三司会审的事宜：“林墨，你负责带卫兵去太庙前的广场布置，搭好审判台，划分出百姓旁听区和百官区，确保秩序井然；陈忠叔，你负责整理所有证据，按‘巫蛊案’‘通敌案’‘叛乱案’分类，标好每份证据的来源和证人，方便三司官员查阅；其他官员，负责通知百姓旁听的时间和注意事项，提醒他们不要携带武器，不要大声喧哗。”
官员们纷纷领命，开始忙碌起来。昭镜司里一片紧张却有序的景象，每个人都在为三日后的会审做准备。
傍晚时分，林墨从太庙回来，汇报说：“小姐，广场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审判台搭在太庙的正前方，百姓旁听区用绳子围起来，派了五十名卫兵看守，不会出乱子。另外，我还让人在广场周围搭了遮阳棚，怕三日后太阳大，百姓们中暑。”
“想得真周到。” 沈惊鸿点点头，“你再让人准备一些茶水和草药，放在遮阳棚下，要是有百姓不舒服，也好及时处理。”
“是！” 林墨领命离开。
萧玦也从皇宫赶来，带来了陛下的口谕：“陛下说，三日后的三司会审，由你担任主审，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担任副审，还让我协助你维持秩序。另外，陛下已经让人把太皇太后、三皇子、三大世家族长从地牢移到天牢的‘待审区’，加派了禁军看守，防止他们自杀或被人灭口。”
“谢谢陛下，也谢谢你。” 沈惊鸿看着萧玦，“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多了。”
萧玦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对了，我让人查了张家的当铺账册，发现了一个漏洞 —— 张家每年都有一笔‘不明支出’，数额很大，去向不明，我怀疑和西域的交易有关。你明天可以让陈忠叔核对一下，说不定能成为指控张家的新证据。”
沈惊鸿接过账本，翻到 “不明支出” 的页面，上面的数额确实很大，每年都有五万两白银，备注栏里只写着 “西域货”，却没写具体是什么货。她心里一动 —— 这很可能是张家给西域的 “好处费”，用来买通西域支持三皇子登基。
“好，我明天就让陈忠叔核对。” 沈惊鸿把账本放在案上，“有了这个，张家的罪证就更确凿了。”
夜幕降临，昭镜司的灯火依旧明亮。沈惊鸿坐在书房里，整理着最后一份证据清单，父亲的刻刀放在案旁，仿佛在陪伴着她。她看着清单上密密麻麻的证据名称，从血书密信到巫蛊虫卵，从通敌密信到叛乱计划，每一份证据都承载着一个冤魂的期待，每一份证据都记录着三大世家和太皇太后的罪行。
她拿起刻刀，在清单的最后一行写下：“三日后， justice for all（为所有人寻求正义）”—— 这是她从父亲留下的一本西域书籍里看到的句子，虽然不懂西域文字，却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她相信，三日后，所有的冤屈都会得到昭雪，所有的正义都会得到伸张。
萧玦走进书房，递过一杯热茶：“别太累了，还有两天，养足精神才能应对会审。我已经让人把所有证人都接到了昭镜司的偏院，派人保护起来，不会再出之前的意外。”
“嗯。” 沈惊鸿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一天的疲惫。她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满是期待 —— 三日后的天启城，将会迎来一场盛大的审判，将会迎来真正的太平。
夜深了，昭镜司的灯火依旧明亮，映着沈惊鸿坚定的身影，也映着天启城即将到来的光明。她知道，三日后的三司会审，将会是这场持续十年的阴谋的终点，也是她为父亲、为百姓讨回公道的起点。她会带着所有人的期待，带着父亲的在天之灵，打赢这场最后的仗，让天启城永远安宁，让正义永远照耀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