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的夜刮着冷飕飕的西风，卷着城郊破庙的残雪，落在沈惊鸿的玄色披风上，瞬间化成冰冷的水珠。她攥着张福招供的纸条，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 纸条上 “骨牌副匠木刻，藏于城西破庙，知阿罗背后之人” 的字迹，是解开骨牌谜局的关键。破庙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烛火，像冬夜里濒死的萤火，映着里面蜷缩的身影。
“小姐，小心点，张福说木刻胆小，又怕赵家灭口，说不定会反抗。” 林墨攥着腰间的匕首，声音压得极低，十名卫兵呈扇形围在破庙外，手按刀柄，警惕地盯着四周 —— 赵家的残余势力还在搜捕漏网之鱼，木刻要是被他们先找到，不仅线索断了，还会多一条人命。
沈惊鸿点点头，推开虚掩的木门。庙里积着厚厚的灰尘，供桌上摆着半截蜡烛，烛火摇曳中，一个穿粗布短打的男人缩在供桌下，双手抱头，浑身发抖，头发凌乱地遮住脸，露出的手腕上满是新旧交错的疤痕 —— 那是常年握刻刀留下的老茧，混着被殴打后的淤青。
“你是木刻？” 沈惊鸿放轻脚步，声音尽量柔和，怕吓着他，“我们是昭镜司的人，不是赵家的，是来保护你的。”
男人猛地抬头，露出一张蜡黄的脸，眼睛里满是惊恐，像受惊的兔子：“别…… 别过来！你们是赵德派来杀我的？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他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紧紧攥在手里，身体却抖得更厉害。
沈惊鸿停下脚步，缓缓从怀中掏出尚方宝剑，却没有拔出，只是让剑鞘上的金龙在烛火下泛出微光：“我是昭镜司统领沈惊鸿，持尚方宝剑查案。赵德已经被抓了，张福也招了，他说你是阿罗的副匠，知道骨牌的秘密。我们不是来杀你，是来让你作证，还你自由，也保护你的家人。”
“家人？” 木刻的身体一僵，手里的石头 “啪” 地掉在地上，眼睛里的惊恐变成了绝望，“我…… 我的妻儿被赵家抓了，他们说我要是敢说出去，就杀了他们…… 我不能说，我不能害了他们……”
沈惊鸿心里一沉，难怪木刻这么害怕，原来是被赵家拿家人要挟。她蹲下身，与木刻平视，语气温和却坚定：“木刻，我知道你怕，换作是我，我也会怕。但你想想，你不说，赵家也不会放了你的家人，他们只会一直用你家人威胁你，让你一辈子做他们的傀儡。只要你说出真相，我保证，三天之内，一定把你的家人救出来，让你们团聚。”
“你…… 你能做到？” 木刻的声音发颤，眼神里闪过一丝希冀，却又很快黯淡下去，“赵家势力大，你们斗不过他们的…… 我之前见过阿罗，他就是因为想逃，被赵家的人打断了腿，还被灌了哑药，后来不知道怎么又能说话了……”
“阿罗被灌了哑药？” 沈惊鸿心里一动，之前提审阿罗时，就觉得他说话有些含糊，像是喉咙受过伤，原来竟是被赵家迫害，“木刻，你看，这是阿罗的供词，他说你是唯一知道骨牌符号秘密的人，还说太皇太后的人控制了他，让他刻骨牌。” 她递过阿罗的供词，上面有阿罗按的手印，还有昭镜司的印章。
木刻接过供词，手指颤抖着划过 “太皇太后” 三个字，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是…… 是太皇太后的人！去年冬天，有个穿宫装的女人找到我和阿罗，说让我们刻两种骨牌，一种刻‘淫’‘贪’‘杀’，另一种刻奇怪的符号，还说刻完就放了我们的家人。可阿罗发现那些符号是皇家陵园先帝陵墓的机关密码，想偷偷告诉昭镜司，就被他们灌了哑药，打断了腿……”
“机关密码？” 沈惊鸿的心脏猛地一跳，指尖紧紧攥着衣角，“那些符号是什么样的？和皇家陵园的石料场有关吗？”
木刻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几个扭曲的符号，像鸟爪又像火焰：“就是这样的符号，阿罗说，这些是先帝当年为了防止盗墓，在陵墓里设的机关密码，只有掌握密码的人才能打开陵墓的密室。那个宫装女人说，让我们把这些符号刻在骨牌上，等时机到了，用骨牌打开密室，拿里面的东西。”
沈惊鸿接过木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符号，突然想起父亲当年留下的一本旧书，里面画过类似的符号，旁边写着 “先帝陵秘，非嫡不能启”。她抬头看着木刻，语气急切：“那个宫装女人还说了什么？密室里有什么东西？阿罗有没有说过？”
“阿罗说，密室里可能藏着先帝当年和西域勾结的证据，还有太皇太后想扶持三皇子登基的诏书。” 木刻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里满是恐惧，“那个女人还威胁我们，要是敢泄露出去，不仅杀了我们的家人，还要让我们死无全尸…… 我每天都活在恐惧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们灭口……”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赵家卫兵的喊叫：“木刻！出来！赵大人让你回去！不然我们就杀了你的妻儿！”
木刻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浑身发抖：“他们来了！他们还是来了！我就知道，我逃不掉的……”
“别怕，有我在。” 沈惊鸿站起身，拔出尚方宝剑，剑身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林墨，带木刻从后门走，去昭镜司的安全屋；卫兵们，跟我来，拦住他们！”
林墨立刻扶起木刻，从破庙的后门逃走。沈惊鸿带着卫兵冲出庙门，只见十几个赵家卫兵骑着马，手里拿着火把，火把的光映着他们脸上的凶光：“沈惊鸿？你竟敢护着木刻！识相的就把他交出来，不然我们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 沈惊鸿冷笑一声，宝剑直指为首的卫兵，“赵德已经被抓，你们还敢为非作歹，挟持人质，按律当斩！现在投降，我还能饶你们一命，不然，休怪我剑下无情！”
为首的卫兵哪里肯听，挥刀朝沈惊鸿砍来：“少废话！拿命来！”
沈惊鸿侧身躲开，宝剑直刺卫兵的肩膀，卫兵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下来。其他卫兵见状，纷纷冲上来，与沈惊鸿和卫兵们缠斗起来。西风更烈，卷起地上的残雪，迷得人睁不开眼，刀剑碰撞的 “哐当” 声在夜空中格外刺耳。
沈惊鸿挥舞着尚方宝剑，剑光如练，每一剑都朝着卫兵的手腕或肩膀，却不致命 —— 她知道这些卫兵也是被赵家胁迫，没必要赶尽杀绝。几个回合下来，赵家卫兵们纷纷被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说！木刻的家人被关在哪里？” 沈惊鸿用剑尖指着为首的卫兵，语气冰冷。
卫兵脸色惨白，连忙说道：“在…… 在赵家的旧宅地窖里！有两个卫兵看守，我们只是奉命来抓木刻，其他的我们不知道！”
沈惊鸿收起宝剑，让人把赵家卫兵押起来，立刻骑马赶往赵家旧宅。赵家旧宅早已被查封，院子里一片荒凉，地窖的入口藏在书房的书架后面，上面落满了灰尘。沈惊鸿让人打开地窖，里面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有人吗？” 沈惊鸿喊了一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是…… 是木刻让你们来的吗？我的孩子生病了，你们快救救他！”
沈惊鸿让人点燃火把，走进地窖 —— 里面蜷缩着一个女人和一个约莫五岁的孩子，孩子脸色通红，嘴唇干裂，显然是发了高烧。女人看到沈惊鸿，连忙抱着孩子爬过来：“大人，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他烧了一天了，再这样下去，会烧坏的！”
“快，把孩子抱出来，去太医院！” 沈惊鸿让人抱起孩子，自己扶着女人，快步走出地窖，“你放心，木刻已经安全了，我们会保护你们的。”
女人的眼泪掉下来，不断地磕头：“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您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将木刻的妻儿送到太医院后，沈惊鸿才松了一口气。回到昭镜司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林墨正在门口等候，看到她回来，连忙迎上来：“小姐，木刻已经安顿好了，他说等他家人平安了，就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好。” 沈惊鸿点点头，走进书房，陈忠已经煮好了热茶，放在桌上。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一夜的寒冷和疲惫。
“小姐，老奴昨晚想起，当年沈大人查先帝陵时，也提到过‘符号密码’，还说那些符号和巫蛊有关。” 陈忠拄着拐杖，走到沈惊鸿身边，“沈大人当年还画了一张符号图，藏在沈府旧宅的箱子里，老奴明天让人去取来，说不定能和木刻说的符号对上。”
“巫蛊？” 沈惊鸿心里一震，之前查巫蛊案时，就觉得太皇太后的巫蛊娃娃和先帝陵有关，现在木刻又说骨牌符号是先帝陵的机关密码，还关联巫蛊，看来这三者之间，有更深的阴谋，“陈忠叔，明天一定要把那张图取来，这可能是解开巫蛊旧案和先帝阴谋的关键。”
第二天中午，木刻的妻儿从太医院回来，孩子的烧已经退了，女人抱着孩子，跪在沈惊鸿面前，不停地磕头：“谢谢沈大人救了我们母子，我们这辈子都忘不了您的大恩！”
木刻看到妻儿平安，激动得泪流满面，他走到沈惊鸿面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沈大人，您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我什么都告诉您，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沈惊鸿扶起木刻，让他坐下，还让人端来饭菜：“木刻，你先吃饭，慢慢说，不用急。”
木刻拿起碗筷，却没什么胃口，只是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碗筷，认真地说：“沈大人，除了之前说的，我还知道，阿罗刻的最后一批骨牌，不是用来定罪的，是用来开启先帝陵密室的钥匙。那个宫装女人说，等祭天大典那天，用骨牌打开密室，拿出里面的诏书，再用巫蛊娃娃诅咒陛下，就能让三皇子登基。”
“祭天大典？” 沈惊鸿眼神一冷，之前查到太皇太后想在祭天大典发动叛乱，现在看来，他们不仅想叛乱，还想利用先帝陵的密室，拿到所谓的 “诏书”，名正言顺地扶持三皇子，“木刻，你知道那个宫装女人是谁吗？她有没有说过，先帝陵的密室里，除了诏书，还有什么？”
木刻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说话有宫里的口音，身上带着龙涎香。她还说，密室里还有先帝当年和西域勾结的账本，要是陛下发现了，就能证明先帝当年的罪行，这样三皇子登基，就没人敢反对了。”
“先帝和西域勾结的账本？” 沈惊鸿心里一动，父亲当年就是因为查到先帝和西域勾结，才被构陷，要是能拿到这本账本，就能彻底为父亲平反，还能证明太皇太后的阴谋，“木刻，你能画出那些骨牌符号吗？还有，你知道阿罗把最后一批骨牌藏在哪里了吗？”
“能！我能画！” 木刻立刻让人拿来纸笔，认真地画起来，很快，几个扭曲的符号就出现在纸上，和他之前拿出的木牌上的符号一模一样，“阿罗说，最后一批骨牌藏在皇家陵园的废弃石料场的石缝里，用石头盖着，只有他知道具体位置。他还说，要是他出事，就让我把这个位置告诉可靠的人，不能让赵家的人拿到骨牌。”
沈惊鸿接过画纸，看着上面的符号，又想起陈忠说的父亲留下的符号图，心里满是激动 —— 只要找到这批骨牌，拿到先帝陵的密室钥匙，再找到账本，就能彻底揭穿太皇太后的阴谋，为父亲平反，还天启城一个太平。
“木刻，谢谢你。” 沈惊鸿郑重地说，“你放心，我会保护你和你的家人，不会让赵家的人再伤害你们。等查完这个案子，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们离开天启城，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生活。”
木刻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哽咽着说：“谢谢沈大人，谢谢沈大人…… 要是早遇到您，阿罗也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沈惊鸿拍了拍木刻的肩膀，心里满是沉重。阿罗的遭遇，木刻的恐惧，还有那些被赵家迫害的百姓，都是三大世家和太皇太后罪行的见证。她一定要尽快查清案子，让这些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让正义早点到来。
送走木刻和他的家人后，沈惊鸿立刻让人去请萧玦。萧玦赶来时，看到桌上的符号画纸，还有木刻的供词，脸色凝重：“这么说，太皇太后想在祭天大典上，用骨牌打开先帝陵密室，拿到诏书和账本，再用巫蛊诅咒陛下，扶持三皇子登基？”
“没错。” 沈惊鸿点头，“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阿罗藏的骨牌，拿到密室钥匙，还要派人盯着皇家陵园，防止太皇太后的人提前动手。另外，陈忠叔说父亲当年留下了符号图，明天就能取来，到时候我们对比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密室的具体位置。”
萧玦点点头，语气坚定：“我这就派人去皇家陵园的废弃石料场，寻找骨牌；再派一队禁军，加强对皇家陵园的守卫，不让太皇太后的人靠近。祭天大典还有半个月，我们还有时间，一定能阻止他们的阴谋。”
沈惊鸿看着萧玦坚定的眼神，心里满是温暖。这一路，从孤身查案到有人并肩，从隐姓埋名到执掌昭镜司，她遇到了太多困难，也得到了太多帮助。她知道，只要她和萧玦、林墨、陈忠还有所有支持她的人一起努力，就一定能查清所有真相，为父亲平反，为天启城的百姓带来安宁。
当天下午，陈忠让人从沈府旧宅取来了父亲留下的符号图。沈惊鸿展开图，上面的符号和木刻画的符号果然有相似之处，只是父亲画的符号更完整，旁边还有一些注释，写着 “先帝陵西配殿，第三块地砖，转三圈启”。
“西配殿！” 沈惊鸿兴奋地说，“这就是密室的位置！只要我们找到骨牌，就能按照这个注释，打开密室，拿到账本和诏书！”
萧玦也很激动：“太好了！我已经让人去废弃石料场找骨牌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只要拿到骨牌，我们就能提前打开密室，拿到证据，在祭天大典上，当众揭穿太皇太后的阴谋！”
沈惊鸿点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她看着父亲留下的符号图，仿佛看到父亲当年查案时的身影，心里默默念着：“爹，女儿很快就能拿到证据，为您平反了，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顺利找到骨牌，揭开所有真相。”
夜幕降临，昭镜司的灯火依旧明亮。沈惊鸿坐在书房里，整理着木刻的供词、父亲的符号图，还有之前查到的所有证据，心里满是期待。她知道，离真相越来越近了，离为父亲平反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只要找到阿罗藏的骨牌，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就在这时，派去废弃石料场的卫兵匆匆回来，脸色兴奋：“沈大人！萧王爷！我们找到了！在废弃石料场的东南角石缝里，找到了一批骨牌，上面刻着那些符号，还有阿罗留下的纸条，说这些就是开启密室的钥匙！”
沈惊鸿和萧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沈惊鸿站起身，握紧尚方宝剑：“走！我们去看看！拿到骨牌，我们就去皇家陵园，打开密室，拿到证据！”
两人带着卫兵，连夜赶往皇家陵园的废弃石料场。在东南角的石缝里，果然藏着一个木盒，里面装着十几块刻着符号的骨牌，还有一张阿罗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 “沈大人，我知道您会来，这些骨牌是唯一的钥匙，一定要阻止太皇太后，为我和那些被害死的人报仇”。
沈惊鸿拿起一块骨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符号，眼泪掉了下来：“阿罗，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会阻止太皇太后的阴谋，不让你的心血白费。”
萧玦拍了拍沈惊鸿的肩膀，语气坚定：“我们现在就去先帝陵的西配殿，打开密室，拿到证据。等拿到证据，我们就去皇宫，向陛下禀报，让太皇太后的阴谋彻底败露！”
沈惊鸿点点头，握紧手中的骨牌，跟着萧玦，朝着先帝陵的西配殿走去。夜色中的皇家陵园格外寂静，只有风吹过松柏的沙沙声，像在为他们加油，也像在为即将揭开的真相，低声吟唱。
她知道，这一夜，将会是改变天启城命运的一夜；这一夜，她将离父亲的平反，更近一步。她握紧手中的骨牌，脚步坚定，每一步都像踩在通往正义的路上，再也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