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船长室外的报名入帐之声,青竹和钱弗钩相视一笑。
去年在跑马岭堡,青竹还是那个要报名入帐的小道士,谁料想不到两年时间,他摇身一变已经成了一军主帅,稳坐中军,轮到别人报名入帐了。
青竹沉声冲门外道:“都自己人,别那么客气了,都进来吧。”
不多时,今天参与作战的三位船长齐齐在帅案前站定,拱手行礼:“标下参见大帅!”
青竹看着三人微微一笑,说道:“行了,都别拘着了,都坐下吧。今天训练舰吃了肉,你们两艘船好歹捞了口汤。明天舰队就能抵达闽江入海口,说说吧,都有什么想法。”
三位船长私下交换了一下眼神,不明白这位年轻的大帅是故意考教他们,还是真让他们赞划军机?
训练舰船长苗适,年纪最轻,资历最浅,本就是带着一帮新兵蛋子作训,他先道:“回禀大帅,蒙大帅信任,训练舰今日首次实战,虽攻破地方舰队,但自身瑕疵甚多。标下看了统计,命中率不到五成。标下惭愧,攻击福州之时愿为首发,为大帅分忧。”
“唉,苗舰长,这就没意思了,占了便宜还卖乖,打头阵的好买卖都让你占了?”兖州号船长宋鲲立马不干了。
“就是,今天你都占了大便宜了,明日还想跟我们争功,那可不成。我看训练舰火油弩枪损耗颇多,明日可以承担警戒的任务。”冀州号船长鲁仪也跟着帮腔说道。
三人顿时为谁做明天主攻争了起来。
钱弗钩和吉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瞅着青竹。
青竹也不言语,笑吟吟的看着标下三位船长争这打头阵的任务。
一盏茶时间,三人觉着场内氛围不太对,几乎同时闭上了嘴,再偷眼观瞧坐在帅位上的青竹。
青竹此时嘴角还挂着笑意,只是眉头却挑了起来。
“还有军法么?还有主帅么?”青竹见对面三人都不说话了,故意拖起了长腔。
三位船长同时默默低下了头。
“今天这场遭遇战,你们都过了瘾头,本帅一直观敌掠阵,本帅说什么了吗?”青竹从帅位上站起来,走到海图一旁。
众人目光随着青竹转动,看着青竹手指的位置。
“闽江江面辽阔,之前也派人测过航道,我军的战舰可以直抵福州城下,所以本帅决定,明日,训练舰守在闽江出海口作为警戒,掩护后方补给舰,保障舰队后路。”青竹在闽江入海口的位置钉上训练舰和补给船的位置。
苗适刚想说话,看了看身边两位主力舰船长瞪得发红的眼睛,又缩了缩脖子,没言语。
青竹指着闽江宽阔的航道继续说道:“本帅亲率未央号,舰队呈品字形突入闽江。未央号做先锋,其余两舰左右策应,如遇敌舰,则自由攻击。想来闽越水师不过尔尔。待歼灭敌方舰队,我军收拢队形。直扑迎仙门码头。”
青竹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他设想的行军路线,迎仙门乃是福州城西最大的城门,城门外就是闽江,还设有码头,攻击此处,方便随后陆战队适时登陆作战。
宋鲲面露苦色,站起行礼道:“报大帅,战法虽然好,只是,旗舰做主攻,是否,冒险了些?”
鲁仪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老宋说的有道理。我冀州号下水时间短,舰体情况更好,我来做先锋,更有把握一些。”
碰到半路截胡的,宋鲲没好气瞪了身边的老鲁一眼,心想:论资历,论武勋,怎么也轮不到你做这个先锋。
一听这话,青竹眉头就皱了起来:“本帅问你了么?本帅跟你们商量了么?这是军令,再啰嗦,取消参战资格。”
别看青竹岁数不大,出世以来,就没闲着过,大大小小放马血战,自然养出了武人的军威,他这一瞪眼,底下三个船长也不敢再言语。就连钱弗钩和吉隆也肃然无语。
青竹见诸将慑服,哼了一声,继续道:“明日卯时造饭,根据洋流和海风的情况,当是在午时末刻驶入闽江,届时展开阵型。以火油弩克敌。”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若是攻击顺利,明日日落时分,舰队在迎仙门附近码头集结,补给军械。后日看看福州城的反应,再决定用何种方式攻城。”
他又用眼神扫了扫全场,这次众人皆无异议,青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吉隆此时身为军械官,请示过后发言道:“回大帅,那补给船上的新型弩枪,何时下发。”
青竹想了想,问道:“现在有多少已经装配好的成品?”
“晚饭前刚得到回报,目前有三百发。”吉隆脱口而出。
青竹点点头,此次出征之前,冯道还神神秘秘的说带了什么新式武器。
出海以后吉隆师兄就全交代了,不知道多少代之前的师祖炼成的雷火药,老相国改良了配方,制成了可以爆破的弩枪,取了个简称就叫火药弩。
青竹亲眼见识了威力,不得不佩服冯道那个脑袋,不知道怎么长的。
雷火药这玩意,青竹本不陌生,当年在崂山也学过大致配方。
原本炼制雷火药,成分之复杂,步骤之严苛,令人发指。
现在看过了冯道的改良配方,青竹不由打心眼里叹服。
冯道只用了最简单的三样东西,硝石硫磺和木炭,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好,再加上鸡蛋清调匀,干透了以后形成均匀的颗粒状。
制作方式虽然简单了,但初次检验其威力的青竹都被吓着了,暗忖即便是自己的身手,也别想在火药弩威力之下全身而退。
如今这种大威力弩枪,仅在一艘补给舰上的实验室里随用随配置,不是大战根本不予配发。
青竹想着明日作战还是以海战为主,再顺利,攻击城门的计划也得到后天了。
他想了想,果断下命令道:“海战用火油弩和火药弩差别不大,火药弩枪准备好就行了,正式攻城的时候再下发到各舰。”
大体的方略已定,众人开始根据航道图推演具体的战术细节,直到三更时分,三位船长才乘着小舟各自归建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