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平安说的‘那个事’,指的就是关于拆迁的传闻。
这几年其实都还好。
主要是前些年,市里搞全面建设的时候,那拆迁的才叫多。
因为建设的需要,很多拆迁的地方都是从前别人看着很偏的位置。
每日里在地上刨食的农家户,一朝得了钱后便有些花了眼。
有人不要回迁房只要钱。
用这些钱带着一家去市里定居,给孩子更好的教育,给老人更好的晚年保障。
虽然折腾一番后手上可能没什么余钱了,甚至可能还要添上一些。
但这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最好的投资。
有人想要继续钱生钱。
一边等着回迁房下来,一边直接学人家做起了生意。
生意嘛,自然有赔有赚,只要不后悔,倒也是个人生体验。
总归还有个回迁房打底,再怎么着也能有个住处。
有人抗风险能力低。
房和钱该拿多少拿多少。
房子自家住着,有多余的就出租。
钱则老实地存进银行,从前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该怎么工作还怎么工作。
以上这些不管怎么选,都可以说是相对正常的选择。
但还有那么一波人,想得、做得就在常人看来没那么正常了。
这些人有的从前就不是什么好人,拿到钱后就更加肆无忌惮地吃喝玩乐起来。
有的是从前装得人模人样,结果钱才一到手,就开始各种作。
离婚的、找小情人的比比皆是。
最后闹得家不成家,离婚也得互相扒上对方一层皮。
倒是苦了家里的孩子们,从小就要看这样的大戏,长大后搞不好还要再挣一回家产。
这些人说到底,就是拆迁后心大了人也飘了。
而有那么一帮人,盯上的就是这种人。
他们会在拆迁户集中的地方组各种局。
什么高额回报的投资理财啊,什么针对高端人群的婚介所啊,还有什么全球旅游项目啊……
名头林林总总,不过就是冲着拆迁户手里那些钱和房去的。
而在这许多的项目里,棋牌室就是最常用的一种。
不管用什么手段,先把你带到牌桌上。
能在这里把这人的所有钱都弄到手是最好不过的。
如果不行的话,那就继续忽悠他,带着他去国外好好体验一把纸醉金迷。
总之人家有的是手段,能让一个赌棍最后变得一无所有。
就在几年前,隔壁Z市还出过这么一回事。
有这样一家三口。
老两口一辈子在地里忙活,生了个儿子便寄予厚望,还起了个杨展翅这样的大名,希望全家能靠着他飞黄腾达起来。
可杨展翅到底也不是学习的料。
初中毕业后进了中专混了几年,然后就回了老家每日在村里闲逛。
自打回了村之后,杨展翅就成了村里的一霸。
每日不是招猫就是逗狗,连路边青蛙被他看到了都得踢上一脚。
村里的老人们谁提他都得摇头。
“杨家那小子啊,哎……再不管管就真废喽……”
这话传到杨家老两口耳朵里,两人心里也不是滋味。
想说管管吧,杨展翅那是一点也不听。
“两个老封建,你们懂什么?”
“老子不是这池塘里的青蛙,早晚有发财的那一天。”
“我也就是没赶上好时候,真让我等到时机了,到时我肯定带你们过上好日子。”
想说给介绍个工作吧,杨展翅要么不肯去,要么就是去了一两日就不干了。
“那些人算什么东西?也敢对着我指指点点?!”
“一个个的狗眼看人低,早晚我得扒他们一层皮。”
杨家两口子没招了,索性也放的不管了。
“老头子你就别操心了,咱们儿子现在就是年纪小,等以后大点就好了。”
杨展翅这样又过了两年,老两口安慰彼此的话又变成了:
“哎……还行,横竖是没进局子,也就是爱玩了点。”
“等以后结了婚就好了……”
这一等又是两年。
二十出头的杨展翅,直接给杨家两口子来了个大惊喜。
那天他带着邻村的许寡妇上门,开口就是:
“许姐怀孕了,我的种,我俩要结婚。”
杨家两口子闻言就是两眼一黑。
这一位许寡妇,那可是周围几个村出了名的水性杨花,家里大门总大敞着,一到晚上那简直可以说是‘客似云来’。
而且许寡妇比自己儿子大上十一二岁,这怎么看都是儿子在吃亏。
原本杨家两口子是死活不同意的。
结果就在这个日子口,杨家所在的村子下了拆迁的文件。
如果和许寡妇结了婚,那家里一下就能多两个人头。
看在钱的面子上,杨家两口子咬着后槽牙同意了这门婚事。
后面的事就很顺利了。
就在他们孩子满百天的时候,拆迁办也走进了村里。
两套房子外加一百多万的赔偿款,乐得杨家人好几天都没合上眼。
钱是半年后打到卡上的。
杨家的惨案是在钱到账后三个月发生的。
有了钱之后,杨展翅这日子是越过越开心。
不管走进哪里,只要把钱往桌子上一扔,谁看见他都得叫声“杨哥”。
“哎呀 ,这有钱人的日子是真好啊。”
只是好日子才过了没几天,杨展翅就被人带上了赌桌。
一百多万的拆迁款,外加杨展翅名下的一套安置房,全都输在了这张桌子上。
输红眼的杨展翅,又盯上了父母名下的那一套房。
“两个老东西,快把房子转到我名下,不然的话我可不给你们养老!”
杨家老两口被儿子这疯狂的样子吓得不轻,却咬死了不肯将房子转给他。
说到底这两人也不是真的傻。
杨展翅这一看就是真废了,手里的房子再交出去,那他们也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趁着杨展翅出门,杨家两口子一合计,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要不咱们还是走吧,把房子卖了,这钱应该也够养老了。”
“那儿子怎么办?孙子你也不管了?”
“管?咱们管得了吗?”
杨父说到这里,直觉得脑瓜子都揪着疼:
“再这样下去的话,我怕咱们最后就真的得露宿街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