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英子不愿意把钱拿出来，刘家人不得不去跟亲戚们借。
这到底是算救急，大家还是愿意搭把手的。
东拼西凑地，刘春福的手术费到底是凑齐了。
手术还算是顺利。
刘春福在复健后到底是能走了，只是留下了腿瘸的毛病。
刘春福自此后便得了刘瘸子这个绰号。
刘瘸子回家后，英子果然带着孩子又回来了。
没了工作的刘瘸子，又过上了从前那种混日子的生活。
英子隔三差五地就得骂上几句。
“没用的东西，腿瘸了钱也挣不下，跟了你有什么用？”
刘瘸子听了也不忍着：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你家房子新翻盖的吧？用的都是老子的钱，你可真好意思跟我这里像狗一样叫唤。”
两个人谁也不饶谁，又过上了日日吵架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也是日子，一过也过了一年多。
可随着刘玉柳一天天的长大，刘春福这脸上的神情就越来越不对。
这孩子，长得太不像刘家人了。
大眼睛双眼皮一笑还有两酒窝。
这个样子，和从前老跟着他们一起鬼混的刚子，竟然是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一样。
那天刘春福一改往常的火爆脾气，买了酒菜给英子道了歉。
“媳妇，以前都是我不对，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英子还以为自己终于拿捏住了这个男人，也是十分高兴。
这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人也迷糊了起来。
刘春福趁着她醉了，循循善诱了起来。
那天晚上，英子到底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可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
第二天一早，刘春福就带着被暴打了一顿的英子去了民政局。
那个时候还是当天去当天就能办的。
两个人拿着绿本子回到镇上后。
刘春福就把英子和刘玉柳都扔出了家门，连个行李都没有让她们收拾。
刘海说到这里，看着手上已经燃尽的香烟，深深叹了口气。
“哎……上一辈的事我也都是从爸妈嘴里听到的。”
“刘玉柳不是我小叔的孩子，就是因为这个事，他们才彻底闹到了离婚的地步。”
钟冥将车停在了白事店外：
“到了，咱们下车吧。”
打开白事店的大门，钟冥就着月色，看到了正在店里溜达的殷十五。
此时殷十五的手里，还拿着上午才买回来的点心。
看到钟冥身后还跟着人。
殷十五冲着钟冥一呲牙，直接消失在了店里。
钟冥没事人一样打开店里的灯。
他身后的刘海却不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这到了晚上是真凉啊，早知道我应该加个外套了。”
钟冥没有接刘海的话，直接转移了话题：
“咱们先什么规格的？”
“中等的吧，你家中等就挺好了。”
“行，那我带你上货架那边去挑挑东西吧。”
刘海之前帮着妹妹张书文办过一回葬礼，多多少少的这心里都有点谱。
他这边没费多少时间，就把东西都定好了。
钟冥此时也给陈哥打过了电话，叮嘱他直接去刘瘸子家后，自己把东西先搬到了车上。
“我这边准备好了，咱们回去吧。”
刘海闻言从马扎上站了起来，将手上的烟扔到地上踩灭：
“辛苦你们了，这么晚还得忙活，今天怕是睡不了多久吧？”
钟冥无所谓地耸耸肩：
“做这个行当的，哪里有时候有晌的啊，早习惯了。”
“对了，这个时间段，你们明天是打算再停一天，还是天亮了直接去火葬场？”
刘海抓了把头发：
“直接去火葬场吧，我小叔那情况停在家里也是不大好看。”
“就是辛苦你们明天还得早点过来，要不排不上队。”
钟冥点了点头：
“行，没问题，我明天一早六点就开车过去，你们现场也得留人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就开车回了村里。
没过一会儿，陈哥也开着车来了，下车就开始干活。
这天晚上，直到夜里两点多，钟冥才回家睡觉。
一进门钟冥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祝平安知道钟冥今天早不了，早早煮了安神茶放在茶几上，还留了张字条。
【喝了早点睡，别躺那玩手机了。】
钟冥看着手里刚打开的游戏界面，默默地把手机关上了。
‘平安这是长了后眼了吧。’
叨咕归叨咕，钟冥还是很听话地喝了安神茶，简单洗洗后就睡下了。
说起来，睡之前，钟冥还是有点害怕的。
实在是今天太晚了，这要是有个委托上门，那今天晚上就彻底别睡了。
钟冥许是太累了，躺下后就秒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再睁眼时是被闹钟叫醒的。
起床准备好，钟冥又开车出门了。
因为灵车在店里，钟冥只得再跑一趟把车换过来。
至于为什么不提前一天开回村呢？
这到底是灵车，不拉尸不进村，这也算是默认的规矩了。
待到灵车停到刘春福家门前，刘海及其他几个刘氏晚辈已经等在了那里。
“昨天没怎么睡吧？”
听到钟冥这么问，刘海苦笑一声：
“就算是没睡吧。”
“你可不知道，昨天你们走了后，我爸哭了半宿，真是劝都劝不住。”
“他这两年身子不比从前，我实在是不放心，就一直在旁边陪着。”
钟冥想到昨天晚上离开前，村长还都是没什么感觉的样子，也是暗暗叹了口气。
说起来老一辈人有时候就是这样。
即便是最亲的人离开，面上总是不愿意表现得太过伤心。
除了送葬的时候愿意在人前哭两声，人前那是掉一滴眼泪都不愿意的。
憋在心里自己难受，背过人来哭一场其实也算是一场释放。
不过看着刘海眼下的乌青，钟冥还是问了下：
“那今天怎么着？谁跟我去火葬场？”
“村长还去吗？”
刘海摇了摇头，顺势又点着一根烟：
“我爸不去了，刚刚才睡下，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一会儿我还有刘和一块去，其他人就在这里看着吧。”
刘海把事情都安排妥当，跟着钟冥就上了灵车。
只是此时刘海也没想到。
等到他们从火葬场回来时，家里已经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