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由远及近,像两把锋利的刀划破拍卖会大楼上空的沉闷。
两辆蓝白相间的警车“吱呀”一声刹在门口,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混着清晨的冷风向四周散开。
车门“哐当”被推开,几个穿着藏蓝色警服的身影迅速跳下来,动作利落得像出鞘的剑,腰间的手铐和对讲机随着跑动晃悠,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拍卖大厅里,陈洺看到各位的手里都有手枪,心里一紧,赶紧拽了拽孙云贵的胳膊,压低声音急道:“叫大家赶快把手枪塞给他们!”
孙云贵正盯着被保镖扶起来的石权贵,闻言愣了一下,眉头拧成个疙瘩,满是疑惑地反问:“为何呢?陈洺。”他手里的枪还带着余温,枪身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痒,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把武器还给这群刚才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人。
“你傻啊!”陈洺急得直跺脚,眼镜都滑到了鼻尖,“如果你不给,警察会觉得我们行凶,到时候警察会把我们给逮捕!”他朝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警靴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咚咚”声已经越来越近,“你想戴着镣铐跟他们一起蹲局子?”
孙云贵这才反应过来,嘴角抽了抽,骂了句“你这小子鬼主意多”,但手上动作没停。他几步冲到离得最近的保镖面前,一把将手枪塞进对方怀里,动作粗鲁得像扔块石头。
其余人也跟着照做,把枪往石权贵的人手里塞,那些硬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整懵了,握着枪的手都在抖,不知道是该扔还是该拿。
石权贵被这阵仗闹得眼皮直跳,看着怀里被塞进的手枪,心里打了个激灵:“这年头,无事献殷勤。不妙,赶快丢了。”他偷偷用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保镖头目,眼神往墙角的垃圾桶瞟了瞟。可还没等他们动手,警察已经冲了进来。
带头的警察个子大概是一米七八,留着利落的黑色短发,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他叫徐瑞,才二十六岁,是局里最年轻的刑警,警服穿在他身上笔挺合身,肩上的警号在应急灯下闪着冷光。
徐瑞一眼就看到石权贵等人手里握着的手枪,眉头瞬间皱成个川字,厉声喝道:“你们这是公然行凶。物证据在,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他的声音清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石权贵见状,反而定了定神,脸上挤出几分镇定,甚至还扯出个僵硬的笑:“警官同志,误会,这都是误会。”他指了指头顶的监控探头,“我这个地方可是有监控。各位警官,请跟我移步去后台的监控室看看。如果我说的是假的,抓我们也不迟。”他故意把“我们”两个字说得很重,眼神扫过孙云贵等人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徐瑞眯了眯眼,目光在石权贵和孙云贵两拨人之间转了一圈。他看到孙云贵等人虽然衣衫凌乱,身上带着伤,却没一人持械;而石权贵那边,不仅人人手里有枪,地上还躺着几个呻吟的伤员,怎么看都像是行凶者。
但徐瑞没立刻表态,只是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辅警曹越。
曹越个子稍矮,脸圆圆的,此刻正挠着后脑勺,看到徐瑞点头,立刻明白了意思,清了清嗓子喊道:“走吧,其余的人把他们给我看好了。”
“是!”其他警察齐声应道,上前几步,不动声色地将石权贵的人和孙云贵等人分开看管。金属手铐在灯光下闪着寒光,看得人心里发紧。
徐瑞和曹越跟着石权贵往后台走,走廊里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石权贵走在最前面,后背挺得笔直,可攥着衣角的手却暴露了他的紧张——手心的汗已经把昂贵的西装料子浸湿了一小块。
监控室里,屏幕泛着幽蓝的光。石权贵的手下赶紧调出刚才的录像,画面里清晰地显示着孙云贵等人举着枪冲出来,指着石权贵嘶吼的场景,连“石权贵,你以为你的人多就有用吗?今天这拍卖会,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这句话都透过拾音器传了出来。
徐瑞抱着胳膊站在屏幕前,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大致明白了这一切,心里冷哼一声:“那外面的他们就等着法律的制裁吧。看来又是一群黑吃黑的亡命徒,等会儿回去好好审审,说不定能挖出更大的案子。”
与此同时,大厅里的孙云贵坐不住了。他看着警察押着几个石权贵的手下往外走,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孙云贵怕石权贵动了手脚,监控里只剪了对他们不利的部分,赶紧摸出手机,手指抖得差点按错号码,拨通了薛强的电话。
“怎么呢?”薛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大哥,我们在拍卖会的现场,已经跟石权贵等人交锋了。”孙云贵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慌张,“现在,我们遇到了一个问题。警方来了,我们想了个办法:把武器交给石权贵他们。但是,石权贵领着警方去后台查监控,要是被查到了,我们就会被杀了。”他急得直搓手,眼睛死死盯着监控室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里面的动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爆发出薛强愤怒的吼声:“你这小子怎么事先都不跟我说!你快到拍卖会现场好歹说一声!”薛强气得在原地转圈,手里的杯子“砰”地砸在桌上,热水溅出来烫了手也没察觉,“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孙云贵被吼得脖子一缩,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委屈:“大哥,对不起。我……忘记跟你说了。”他确实是刚才太紧张,把这茬给忘了。
“算了,”薛强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却透着无奈,“看在兄弟的份上,我还是拉个脸,去向神秘人求个情。要是他不出面,那你们只能好自为之。”
孙云贵一听这话,急了,声音陡然拔高:“薛强,你怎么能这样子呢?我认你做大哥,那是看中你!你要跟我们撕破脸,我就说这件事情是你指使我们做的!到时候,你也跟着我们一起进局子,严重的话,你也会被枪毙!”他也是被逼急了,口不择言地威胁起来,说完又有点后悔,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
“云贵,你有种。”薛强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他猛地挂断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像针一样扎着孙云贵的耳朵。
薛强在那个工厂里踱了几圈,胸口剧烈起伏,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真没想到孙云贵敢威胁自己,但事到如今,总不能真看着兄弟们被抓。
薛强缓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从通讯录里翻出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半天,才按下拨号键。
“薛强,事情进展得怎么样呢?”神秘人的声音带着点慵懒,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打电话。
薛强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很好。”
“哦?你们确定很好?”神秘人轻笑一声,语气里的怀疑像针一样扎人。
薛强心里的那点侥幸瞬间被戳破,承受不住这无形的压力,带着哭腔说道:“大哥,我的那些手下不懂事,他们进拍卖会现场都不跟我说。后来,我的那些手下跟石权贵等人干了起来,最终,他们被警方抓捕了。”他说完,心一横,等着对方的怒火。
神秘人听到这话,果然没了声音。过了几秒,薛强仿佛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拳头攥紧的“咯吱”声。
神秘人心里十分气愤,心想:“这几个小子这么狂的吗?觉得会有人为他们擦屁股吗?他们连这十分重要的大事都不告诉我。”
“我花那么多钱就是为了你们来帮倒忙的吗?”神秘人深叹口气,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算了,我最后帮你们一次,你们还好没打死人,要是打死人的话,有钱也解决不了。”
薛强赶紧道谢,声音里满是感激:“万分感谢,谢谢大哥的帮助。”
“先不说了,我跟警局打点一下。”神秘人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要不是看在你们现在还有点用的份上,我是不会去帮你们的。”
“我真的谢谢大哥,留给我们一条生路。”薛强的声音都在发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挂了。”神秘人说完,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薛强握着手机,长长地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心里乱糟糟的——这次的人情欠大了,以后怕是更难摆脱神秘人的控制了。但眼下,能保住兄弟们就好。
而拍卖大厅里,孙云贵还在焦躁地等待着。
徐瑞和曹越已经从监控室出来了,正低声跟其他警察说着什么。
石权贵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看孙云贵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孙云贵的心沉到了谷底,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薛强,你可一定要给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