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宫殿的光芒穿透云雾,将唐枫与萧暮的身影染成透亮的银白色。衍天镜悬浮在宫殿顶端的穹顶之下,镜面流转着万千光影,时而映出荒漠古城,时而闪过星辰轨迹,仿佛收纳着世间所有的时空碎片。
“这就是……衍天镜?”萧暮仰头望着那枚镜子,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他多年前在九连门修炼时的模样——那时他还是个扎着发髻的少年,正笨拙地模仿着师兄的剑招,身后的桃花开得正好。
萧暮的眼神柔和了一瞬,又很快收紧。镜中的画面已切换成他与蚀灵影厮杀的场景,剑光与黑影交织,与此刻宫殿外的荒漠形成诡异的重叠。
唐枫的目光落在镜面上,那里正映出金纹灵木的轮廓。他伸手触碰镜面,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镜中画面突然定格——是他在金纹灵木下打坐的场景,树影婆娑,灵力如潮,与眼下水晶宫殿的凛冽光芒截然不同。
“它在回溯过往。”唐枫轻声道,指尖划过镜面,画面随之一变,出现了慕容雪将兽皮图交给他的瞬间,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拿着。九连门的人,丢不起这个脸。”
镜面继续流转,闪过无数碎片:有他们在锁灵城并肩斩碎蚀灵影的火光,有星移阵启动时的璀璨,甚至有两人初遇时在酒肆争执的画面——那时萧暮嫌唐枫点的桂花酿太淡,唐枫笑萧暮喝的烈酒像烧刀子。
“不止是过往。”萧暮突然开口,指着镜面一角,那里正隐隐浮现出一片陌生的山谷,谷中雾气弥漫,隐约能看到一座石碑,碑上刻着“无妄”二字,“这是……未来?”
唐枫凑近细看,镜中山谷的雾气里,似乎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行走,身形与他极为相似,却看不清面容。衍天镜的光芒突然变得不稳定,光影剧烈晃动,所有画面瞬间破碎,化作漫天光点,重新凝聚成镜面原本的模样。
“看来它不喜欢被窥探未来。”唐枫收回手,掌心还残留着镜面的凉意,“衍天镜的力量远超我们想象,它不仅能映照实相,还能折射人心——你刚才看到的少年练剑,是你心里最在意的‘起点’;我看到的金纹灵木,是我认定的‘根基’。”
萧暮若有所思:“那片‘无妄谷’……是你心里的隐忧?”
唐枫没有否认:“从踏入这秘境开始,我们走的每一步都在破局,却也在布新局。所谓无妄,既是不可预测的变数,也是必须直面的挑战。衍天镜在提醒我们,就算握有过往的经验,也不能困在惯性里。”
话音刚落,衍天镜突然射出一道光柱,落在宫殿中央的石台上。光柱中缓缓浮现出两块玉简,上面的纹路与兽皮图上的符文一脉相承。
“是‘镜心术’的功法残卷。”萧暮拿起其中一块,瞳孔微缩,“传闻衍天镜的守护者,必须修炼镜心术,能在虚实之间守住本心,否则会被镜面反噬,困在自己的执念里。”
唐枫拿起另一块玉简,指尖拂过冰凉的刻痕:“镜心术……看来要驾驭这面镜子,先得驾驭自己的心。”
他看向萧暮,两人眼中的迟疑都已散去。来时的路在镜中流转,未来的影在雾中隐现,但此刻最重要的,是握住手中的玉简,守住脚下的石砖。
水晶宫殿外的云雾渐渐散去,露出澄澈的天空。衍天镜安静地悬浮着,镜面映着两人并肩的身影,再没有多余的光影晃动——或许它想说的,从来都不是答案,而是“问心”。
问过往之心,是否坚定;问当下之心,是否清明;问未来之心,是否敢一往无前。
唐枫将玉简收入储物袋,抬头望向镜中自己的倒影,与现实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他知道,真正的考验不是获取衍天镜,而是能否在镜光的映照下,始终认得出自己。
萧暮已将另一块玉简收好,正望着宫殿外的天空:“接下来,该试试这镜心术了。”
唐枫点头,目光再次投向衍天镜。镜面平静如湖,映出他清晰的眉眼。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哪怕镜中有千般幻影,守住本心,便是破局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