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送来的静心法诀与冰心兰,如同及时雨,浇灭了林枫连日来钻研《虫皇经》积攒的焦躁与心火。他不敢怠慢,当夜便焚香沐浴,将冰心兰花瓣置于鼻端,依照玉简所述法门,宁神静坐。
冰心兰的幽香清冷沁人,丝丝缕缕渗入识海,仿佛能涤荡一切杂念。那篇名为《冰心诀》的法门也颇为玄妙,引导灵力沿特定经脉流转,所过之处,心神渐如古井无波。数个周天下来,林枫只觉灵台一片清明,连日实验失败的挫败感、对未知危险的焦虑、乃至钻研虫经时不经意间沾染的一丝凶戾之气,都被缓缓抚平。
“好东西!”林枫长舒一口气,眼中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灵动。这柳如烟,看似清冷,送来的东西却总是恰到好处。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状态恢复,林枫却并未立刻继续危险的虫蛊实验。他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尤其是面对《虫皇经》这等凶险传承,心浮气躁乃是大忌。他决定先巩固修为,将炼气四层巅峰的境界彻底夯实,同时仔细梳理此前失败的教训。
他取出纸笔,将二十多次实验的配方、过程、结果一一记录下来,反复比对分析。渐渐地,他发现了几个关键问题:一是虫卵的品阶太低,难以承受过于精纯的锐金之气;二是药性冲突剧烈,缺乏有效的调和剂;三是对虫性的引导和控制手段过于粗暴,未能建立稳定的联系。
“虫壳粉的沉敛特性,或许能与冰心兰的宁神效果结合,用来稳定药性?金粉的催化与亲和特性,能否更精细地控制?”林枫脑中灵光一闪,有了新的思路。他打算尝试一种更温和、更注重“养”而非“催”的方法。
说干就干。他取来一批新的“铁线蜈蚣”卵(此虫生命力稍强于瓢虫),先以《冰心诀》温养过的灵力,混合冰心兰粉末和特制虫壳粉,调配出一种散发着清凉气息的淡蓝色“养元液”,将虫卵浸泡其中,温养其根基。
三日过去,虫卵生机勃勃,并未出现排斥。林枫心中一喜,进行第二步。他取极微量的九天玄铁粉末,用自身精血(仅一滴)和金粉气息小心包裹,炼制出一小撮暗金色的“融金散”,其锐金之气被最大程度驯化。然后,他将这“融金散”极其缓慢地融入“养元液”中,并时刻以《冰心诀》保持心神宁静,引导药性温和渗透。
过程缓慢而细致,林枫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心。这一次,虫卵并未爆裂,反而在温和的药力滋养下,缓缓吸收着那丝被驯化的锐金之气,卵壳表面渐渐泛起一层极淡的金色光泽。
“有戏!”林枫屏住呼吸,心中期待。照此下去,或许真能培育出稳定的变种灵虫!
然而,就在他以为成功在望时,意外再次发生!或许是感应到同源气息的刺激,一直安静趴在丹房角落啃糖块的屁遁鼬,突然抽了抽鼻子,黑豆眼一亮,“哧溜”一下窜到实验台边,好奇地打量着那碗泛着金光的药液。
“喂!别捣乱!”林枫吓了一跳,连忙出声呵斥。
屁遁鼬被他一吼,缩了缩脖子,但似乎对那药液的气息极为渴望,不肯离去,围着碗直打转,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林枫正要把它拎走,却见屁遁鼬似乎下定了决心,猛地深吸一口气,肚子鼓了鼓,然后……
“噗~~~~”
一声轻微的、带着点果香发酵味的闷屁,精准地喷在了那碗药液上方!淡黄色的气雾缓缓沉降,与药液接触。
“我靠!”林枫眼前一黑,差点吐血!这坑爹的玩意儿!老子辛辛苦苦温养了三天的心血啊!
他气急败坏地正要挽救,却猛地愣住了!
只见那屁雾融入药液后,非但没有破坏药性,反而让原本泾渭分明的淡蓝色养元液和暗金色融金散,开始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缓缓交融!药液颜色变成了一种瑰丽的蓝金色,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单纯的清凉或锐利,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些许躁动却又异常和谐的混合气息!碗中的虫卵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吸收药力的速度陡然加快,卵壳上的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郁起来!
“这……这是?!”林枫目瞪口呆,连忙用灵识仔细探查。他发现,屁遁鼬的“仙气”中,似乎蕴含某种特殊的、能微弱调和能量冲突的活性物质?结合它平日以各种灵植、矿石为食的特性,难道它的屁……真有某种奇特的催化或中和作用?!
屁遁鼬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好像……立功了?它得意地昂起小脑袋,冲着林枫“吱吱”叫了两声,用小爪子拍了拍肚皮,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装糖的罐子。
林枫嘴角抽搐,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他妈……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强忍着怪异感,掏出一大把特制硬糖塞给屁遁鼬:“赏你的!一边吃去,别再来一下了!”他真怕再来一屁,直接把药液给搞炸了。
屁遁鼬欢天喜地地抱着糖块跑回角落。
林枫则将注意力放回药液。他小心翼翼地继续引导药力,观察虫卵的变化。这一次,进展出奇地顺利!七日后,虫卵成功孵化!孵出的铁线蜈蚣幼虫,通体呈暗金色,动作迅捷,甲壳坚硬,对金属碎屑表现出强烈的食欲,而且……性情似乎温顺了不少?至少没有立刻表现出攻击同类的倾向!
林枫尝试用改良后的“驭虫诀”配合金粉气息沟通,幼虫竟能做出简单的回应,比如停止进食、转向等!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林枫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虽然这“融金蜈蚣”距离噬金蛊还有天壤之别,但已经具备了稳定的食金属性和初步的可控性!这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突破!
更重要的是,这次意外的成功,让他意识到屁遁鼬这“活宝”可能隐藏着更大的价值!它的屁,或许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生物催化剂”?若能研究明白,对他的炼丹、育虫之道,将有难以估量的助益!
“看来,以后得对这小吃货好一点了……”林枫看着角落里啃糖啃得正香的屁遁鼬,眼神变得无比火热。
接下来的日子,林枫一边继续小心培育那几只“融金蜈蚣”,观察其成长,一边开始有意识地“投喂”屁遁鼬各种不同的低阶灵植和矿石边角料,观察其……排气后的成分变化?过程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为了大道,林枫也豁出去了。
同时,他对外依旧保持低调,每日除了必要的修炼和炼制些普通丹药维持生计,便是深居简出。宗门关于蚀灵谷异动和赵干之死的调查似乎陷入了僵局,风波暂时平息,但林枫能感觉到,暗处的窥探并未停止。
这一日,他正在院中尝试用屁遁鼬“加工”过的药渣培育一种新的驱虫草,院外阵法再次被触动。来的竟是多日未见的王樵,他脸色有些神秘,压低声音道:“林师兄,坊间有传闻,说戒律堂的刑长老,似乎因为赵师兄的案子查不出结果,受到了内务堂几位长老的责难,近日火气很大……还有人说,看到赵师兄生前,与内务堂一位姓钱的执事来往甚密……”
林枫心中一动,表面不动声色,给了王樵几块灵石作为打探消息的酬劳,叮嘱他莫要外传。
钱执事?内务堂?林枫想起柳如烟玉简中提及的“内务堂资源流向异常”。难道赵干背后的势力,与内务堂有关?刑长老查案受阻,是否也与此有关?
线索似乎越来越多,但也越来越扑朔迷离。
林枫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而他自己,已然身处网中。
他看了一眼丹房中那几只欢快啃食着铁屑的暗金色蜈蚣,又看了看脚边睡得四仰八叉、肚皮圆滚滚的屁遁鼬,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动我,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一副好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