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缕金光掠过秋山的山尖，给连绵的草原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橙红。
阿古拉骑着枣红小马在前头引路，清脆的笑声像银铃似的在风中散开，易阙三人跟在后面，目光被前方的景象牢牢吸住——
数百顶帐篷像撒落在草原上的蘑菇，沿着宽阔的湖泊边缘铺开，帐篷的颜色多是褐、白两色，边角绣着简单的兽纹图案。
此刻，天色刚擦黑，帐篷前的篝火已经次第燃起，橘红色的火光跳动着，映得湖面波光粼粼，也映得往来走动的人影忽明忽暗。
最引人注目的是湖泊前那堆巨大的篝火，足有两人高，火焰“噼啪”作响，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数十上百人围着篝火，有的敲着兽皮鼓，有的弹着马头琴，还有的手拉手跳起了欢快的舞蹈，歌声、笑声、乐器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一股热辣辣的洪流，瞬间冲散了高原傍晚的寒意。
“哇，好热闹啊！”小蝶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拉住青媚的袖子，语气里满是兴奋。
青媚也看得有些出神，点头道：“比铁关郡的夜市还热闹。”
易阙摸着下巴，嘿嘿一笑：“看来今晚有口福了。你看那架子上烤的，是不是全羊？”
三人正说着，阿古拉已经勒住马，回头冲他们招手：“快跟上！我阿爸阿妈肯定在篝火那边！”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几骑从篝火旁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个刚成年的小伙子，身材健壮，穿着黑色兽皮，腰间别着一把弯刀，到了近前，猛地勒住马缰，马蹄扬起一阵尘土。
“阿古拉，这几位是？”小伙子目光在易阙三人身上扫过，带着几分警惕，又有几分好奇。
“他们是大雍来的客人，在草原上迷路了，我把他们带回来的。”
阿古拉翻身下马，跑到小伙子身边，笑嘻嘻地说，“他们都是好人，还送了我胭脂呢！”
“大雍来的客人？”旁边几个骑手也围了上来，脸上的警惕很快被热情取代，其中一个络腮胡大汉爽朗地笑道，“欢迎欢迎！我们正好在举行篝火晚会，一起过来热闹热闹？”
易阙本来还琢磨着该怎么解释来历，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好啊好啊，那就叨扰了。”
青媚和小蝶也跟着笑起来，之前的紧张感一扫而空。
跟着骑手们往篝火那边走，路上不断有人好奇地打量他们，孩子们更是追着他们的马跑，嘴里喊着听不懂的草原话，却透着十足的善意。
易阙从马背上摘下两袋牛肉干，扔给跑在最前面的几个孩子，惹得他们欢呼雀跃。
“看来你们很受欢迎啊。”阿古拉凑到青媚身边，笑着说。
青媚抿嘴笑道：“还不是托了你的福。”
到了篝火旁，三人刚下马，就见一对中年夫妇快步走了过来。那男人身材魁梧，古铜色的皮肤在火光下泛着油光，脸上带着风霜刻出的纹路，眼神却像雄鹰一样锐利；女人穿着蓝色兽皮裙，头发梳成一个大大的发髻，插着一根牛角簪，虽然眼角有了细纹，却难掩年轻时的美貌，如今反而增添了成熟女人的风韵。
“阿爸！阿妈！”阿古拉像只小鸟似的扑过去，一头扎进女人怀里。
中年夫妇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然后转向易阙三人，男人率先开口，汉语说得不算流利，却足够清晰：“远方来的客人，一路辛苦了。我是阿古烈，这是我妻子阿古朵。”他说着，右手放在胸口，微微低头行了个礼。
易阙连忙学着他的样子还礼，青媚和小蝶也跟着照做。
易阙从马鞍上取下一个沉甸甸的羊皮酒壶，双手递过去：“阿古烈大哥，阿古朵大嫂，我们远道而来，没带什么好东西，这是大雍的烧刀子，味道烈，你们尝尝。”
阿古烈眼睛一亮，接过酒壶，拔开塞子凑到鼻尖闻了闻，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好香！”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随即畅快地打了个酒嗝，赞道：“好酒！够劲！比我们的马奶酒烈多了！”
阿古朵在一旁笑着说：“看来阿烈遇到对手了。客人快请，我们的篝火晚会刚开始，烤全羊还没好呢。”
“走走走！”阿古烈一把搂住易阙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他勒得喘不过气，“今晚不醉不归！”
易阙被他这股豪爽劲儿感染，也哈哈笑道：“奉陪到底！”
这边两个男人勾肩搭背往篝火深处走，那边青媚和小蝶也被阿古朵拉着，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胭脂水粉递过去：“大嫂，一点小意思，别嫌弃。”
阿古朵打开盒子，一股淡雅的香气飘出来，她眼睛顿时亮了，连连道谢：“你们太客气了！这东西在我们部落可金贵着呢。走，我带你们去见部落的姐妹们，她们肯定喜欢你们。”
阿古拉也拉着小蝶的手，蹦蹦跳跳地说：“姐姐，我教你跳我们草原的舞吧！”
四个女人很快就混熟了，说说笑笑地走向女眷聚集的那边，把两个男人抛在了脑后。
阿古烈见状，笑着摇了摇头：“女人啊，就是话多。不管她们，咱们喝酒！”
他把易阙拉到一堆铺着兽皮的垫子旁，旁边已经坐了七八个草原汉子，见阿古烈带了陌生人来，都纷纷举杯示意。
阿古烈用草原话大声介绍了几句，汉子们顿时热情地招呼易阙坐下，递过来一个装满马奶酒的木碗。
“这是我们部落自己酿的马奶酒，度数不高，但是解渴。”阿古烈给易阙倒了一碗，“尝尝。”
易阙端起碗，喝了一口，一股淡淡的奶香混合着酒香滑入喉咙，确实比烧刀子柔和多了，忍不住赞道：“不错，挺好喝的。”
“喜欢就多喝点！”一个络腮胡大汉拍着易阙的胳膊，力道不轻，“阿古烈说你是大雍来的？那边的男人是不是都像你这么壮？”
易阙嘿嘿一笑，故意挺了挺胸：“那倒不是，不过像我这么帅的，肯定不多。”
他这话半开玩笑，虽然带着络腮胡看不清长相，但那自信的劲儿逗得汉子们哈哈大笑。
阿古烈笑着捶了他一拳：“你这小子，还挺会吹牛。”
说话间，有人端来了烤全羊，金黄的外皮油光锃亮，撒着不知名的香料，香气扑鼻。
阿古烈抽出腰间的弯刀，“唰唰”几刀，就把羊腿卸了下来，递了一根最大的给易阙：“吃！管够！”
易阙也不客气，接过羊腿就啃了起来，外焦里嫩，肉香四溢，果然比自己烤的好吃多了。他一边吃，一边听汉子们聊天，才知道今天的篝火晚会是为了给部落族长贺寿，虽然寿辰还有几天，但大家提前就热闹起来了。
“阿古烈大哥，看你的样子，在部落里很受尊敬啊。”易阙啃着羊腿，含糊不清地说。
阿古烈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我年轻时猎过雪豹，也在部落冲突里砍翻过三个敌人，算是部落里数一数二的勇士吧。”他说得云淡风轻，语气里却透着一股自豪。
易阙心里暗暗点头——难怪刚才那些骑手对他毕恭毕敬，原来是有真本事的。
另一边，青媚和小蝶也过得很滋润。
阿古朵把她们带到女眷堆里，介绍给其他女人认识。
草原女子都很热情，见青媚和小蝶带来了胭脂，更是围着她们问东问西，一会儿问大雍的衣服是什么样的，一会儿问长安城的房子是不是金子做的。
青媚很会说话，把长安的繁华说得天花乱坠，惹得女人们阵阵惊叹；小蝶则性子温柔，耐心地教几个年轻姑娘怎么用胭脂，很快就赢得了大家的好感。
“姐姐，你们大雍的女子，都像你们这么好看吗？”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青媚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这么可爱，到了大雍，肯定比我们还受欢迎。”
小姑娘被说得脸红，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阿古拉拉着青媚和小蝶站起来：“走，我们去跳舞！”
篝火旁的舞曲正好换了个欢快的调子，阿古拉率先拉着两个女眷的手，随着节奏跳了起来。
她的舞姿矫健又热情，脚步轻快，像一只跳跃的小鹿，裙摆随着动作飞扬，露出结实匀称的小腿。
青媚和小蝶对视一眼，也跟着动了起来。她们没跳过草原舞，就凭着感觉，把魔门里学来的一些灵动步法加了进去，身姿曼妙，眼神妩媚，别有一番风情。
“好！”围观的汉子们顿时叫好起来，连敲鼓的节奏都快了几分。
易阙看得眼睛都直了，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他还是头一次见青媚和小蝶跳这种舞，平日里的泼辣和羞怯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放浪形骸的美，看得他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青媚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头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却带着笑意，然后故意扭了扭腰，引得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你这两个女伴，可真带劲。”阿古烈拍了拍易阙的肩膀，笑得不怀好意，“大雍的女子，果然不一样。”
易阙嘿嘿一笑，端起酒碗和他碰了一下：“那是，也不看是谁带的。”
就在这时，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突然站起来，手里举着酒碗，大声道：“光跳舞有什么意思？咱们草原汉子，得比力气！我阿斯玛先来，谁敢跟我摔跤？”
“我来！”另一个壮汉立刻应声，也站了起来，“输了的，喝一坛子马奶酒！”
“好！”阿古烈眼睛一亮，也站了起来，挥手让大家退后，“给他们腾地方！”
人群很快往后退了退，在篝火旁空出一个数丈宽的圈子。
女眷们也围了过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连青媚和小蝶都停下了舞步，饶有兴致地看着。
阿斯玛和那名叫阿兴古的壮汉脱掉上衣，露出黝黑健硕的肌肉，在火光下泛着油光。两人走到圈子中央，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算是行礼，然后摆出了摔跤的架势。
“开始！”阿古烈一声令下。
阿斯玛率先发难，低吼一声，像头蛮牛似的冲过去，伸手就去抱阿兴古的腰。阿兴古反应也快，身子一侧，躲过他的冲撞，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砰！”“砰！”肌肉碰撞的声音沉闷有力，听得人心里发颤。两人你来我往，时而抱在一起角力，时而互相绊倒，动作虽然简单，却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
“加油！阿斯玛！”“阿兴古，把他摔湖里去！”围观的人纷纷呐喊助威，女人们的尖叫声尤其响亮，连湖边的水鸟都被惊得飞了起来。
易阙看得津津有味，他打了这么多年架，都是靠真气和技巧，还是头一次见这种纯靠蛮力和技巧的搏斗，觉得新鲜又刺激。
尤其是看到两人浑身的肌肉贲张，汗水顺着沟壑流淌，那种野性的美感，是他在大雍从未见过的。
“怎么样？我们草原的摔跤，不比你们大雍的功夫差吧？”阿古烈凑到易阙耳边，大声道。
“厉害！”易阙真心实意地赞道，“这才是真本事。”
就在这时，阿兴古抓住一个破绽，猛地发力，将阿斯玛扛了起来，然后狠狠往前一摔——“扑通！”阿斯玛直接被扔进了身后的湖泊里，溅起一大朵水花。
“哈哈哈！阿斯玛，输了吧！”阿兴古叉着腰大笑。
阿斯玛从湖里爬出来，浑身湿透，却毫不在意，抹了把脸，拿起一坛子马奶酒就往嘴里灌，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流，很快就在篝火的烘烤下蒸发出白气。
“还有谁来？”阿兴古把坛子一扔，大声喊道。
阿古烈看了易阙一眼，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易兄弟，要不你上？让我们见识见识大雍的厉害？”
易阙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怕伤了和气。”
“没事！”阿古烈拍着胸脯，“我们草原汉子，输得起！只要不出人命，怎么摔都行！你要是不敢，那就是看不起我们秋山部落！”
这话一出，周围的汉子们顿时跟着起哄：“来一个！来一个！”
青媚和小蝶也看着他，眼里带着期待。易阙心里琢磨着，反正也不是生死相搏，正好见识见识草原摔跤的门道，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好！那我就献丑了！”
他脱掉上身的羊皮袄，露出精悍的身材。不同于草原汉子那种虬结的肌肉，易阙的肌肉线条更加流畅，却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在火光下泛着健康的古铜色光泽。
“哇——”女眷堆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几个年轻姑娘的脸都红了。
青媚和小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得意——这可是她们的男人。
阿兴古打量着易阙，眼神凝重了几分：“远方的客人，我们草原人对客人最大的尊重，就是全力以赴。”
“好！”易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也一样！”
篝火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草地上，随着火焰的跳动而扭曲、晃动。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静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圈子中央的两个男人身上。
阿兴古深吸一口气，脚下猛地一跺，坚硬的草地竟被踩出两个浅浅的脚印。他低吼一声，浑身的肌肉骤然贲张，原本就健硕的身躯仿佛又大了一圈，像一头被激怒的黑熊，带着一股腥风扑向易阙。
“来得好！”易阙不退反进，体内真气悄然运转，却没有外放，只是将力量凝聚在四肢。他想试试，不用真气，单靠肉身力量，能不能胜过这些草原汉子。
阿兴古的动作看似笨拙，实则迅捷无比，一把就抓住了易阙的胳膊，力道之大，仿佛要把骨头捏碎。他双臂发力，想将易阙直接掀翻在地。
“嘿！”易阙手腕一翻，巧妙地卸去对方的力道，同时反手扣住阿兴古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两人瞬间僵持住，像两尊铁塔矗立在篝火旁。
阿兴古脸上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脚下不断打滑，草地上被蹭出两道深深的痕迹；易阙则面不改色，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看似轻松，实则也暗自惊讶——这阿兴古的力气，竟然比得上三五个壮汉，难怪能把阿斯玛摔进湖里。
“吼！”阿兴古猛地发力，脑袋顶着易阙的胸口，想把他顶退。
易阙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胸口微微发闷，脚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他心里一动，不再留力，腰腹猛地一拧，手臂如同钢鞭般甩出——
“砰！”
一声闷响，阿兴古庞大的身躯竟被他生生抡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扑通”一声，也摔进了身后的湖泊里，溅起的水花比刚才阿斯玛的还大。
“好！”围观的人群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连草原汉子们都忍不住叫好——他们不怕输，就怕不够精彩。
阿兴古从湖里爬出来，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易阙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他没去拿酒，只是对着易阙抱了抱拳，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你……厉害。”
易阙也冲他拱了拱手：“承让。”
就在这时，阿古烈大步走进圈子，脱掉了上身的兽皮，露出比阿兴古更加强健的身躯，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伤疤，每一道伤疤都像是一枚勋章，在火光下闪着异样的光。
“易兄弟，我来陪你玩玩。”阿古烈的声音像洪钟，“刚才那不算什么，让你见识见识我们草原真正的勇士。”
易阙眼睛一亮，他能感觉到阿古烈身上的气息比阿兴古强多了，光是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山，透着一股沉稳的压迫感。
“求之不得！”易阙摆出架势，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
阿古烈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沉声道：“我们草原部落，修炼的是图腾之力，我修的是天马图腾，能借用天马的力量和速度。等下要是伤到你，可别见怪。”
“图腾之力？”易阙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
阿古烈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缓缓抬起，掌心相对。随着他一声低沉的呼喝，周身竟泛起淡淡的白光，原本沉稳的气息陡然变得轻盈而锐利，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天马虚影在他身后缓缓展开，四蹄踏动间，连空气都泛起细碎的涟漪。
“这是……”易阙瞳孔微缩，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并非真气，却带着一种原始而纯粹的野性，像是与天地某种力量相连。
“接招！”阿古烈身形一晃，速度竟比刚才快了数倍，带起一阵疾风扑向易阙，手掌化作掌刀，带着破空声劈向他的肩头。
易阙不敢怠慢，侧身避开的同时，手臂如灵蛇般缠向对方手腕——他想试试这“天马图腾”的力量究竟有何不同。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阿古烈的速度快得惊人，掌法大开大合，带着天马踏空的凌厉；易阙则仗着身法灵动，不断拆解他的攻势，同时暗暗感受对方力量的流动。
“砰！”两人手掌相交，易阙只觉得一股带着冲刺感的力道涌来，仿佛被奔马撞中，忍不住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他心中暗惊：这力量不仅刚猛，还带着一股向前的冲劲，难怪叫天马图腾。
“怎么样？”阿古烈咧嘴一笑，身影再次模糊，白光更盛，“这才是第一重！”
易阙抹了把嘴角，反而笑了：“有点意思！”他不再保留，体内真气悄然运转，却依旧不用招式，只凭肉身力量与对方硬碰硬——他想彻底摸清这图腾之力的底细。
两人在篝火旁你来我往，身影在火光中不断交错，碰撞声、喘息声、围观的喝彩声混在一起，连湖面的水波都被震得微微晃动。
青媚看得心头一紧，悄悄握住了小蝶的手；小蝶则瞪大了眼睛，嘴里小声念叨着“易大哥加油”；阿古拉在一旁看得最激动，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几十个回合后，易阙找准机会，借着阿古烈一记冲拳的力道，顺势侧身一推，同时脚下勾带——阿古烈虽借天马之力稳住身形，却还是踉跄着退了三步，后腰撞到篝火旁的石块，才停下脚步。
他低头看了看被易阙掌风扫过的胳膊，那里竟有些发麻，随即仰头大笑：“痛快！痛快！你这身手，比我们部落的萨满说的‘中原奇人’还厉害！”
易阙也喘着气，擦了把汗：“阿古烈大哥的图腾之力才真让人开眼界，那股劲儿……像是能踏碎云气似的。”
“这不算什么。”阿古烈摆摆手，周身的白光渐渐散去，“我们部落最厉害的是族长，他修的是苍狼图腾，能引动草原的风，可惜他今日不在。”
阿古烈忽然凑近易阙，压低声音，“其实图腾之力不止是用来打架，还能和草原的风说话，能听懂牛羊的叫声，能知道哪里要下雨……”
易阙听得入了迷，他忽然想起青媚说过，魔门古籍里提过“天地灵韵”，难道这图腾之力，就是草原部落与天地灵韵沟通的方式？
“那你们是怎么修炼的？”易阙忍不住追问。
阿古烈指了指篝火旁一块刻着天马图案的巨石：“我们会在图腾石前冥想，献上祭品，诚心祈求天地赐力。但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眼神变得虔诚，“要敬畏天地，懂取舍。比如猎兽不赶尽杀绝，取水不弄脏河流，连走路都要轻些，怕踩疼了草原。”
易阙心里一动，忽然觉得这图腾之力，倒像是一种与天地共生的智慧。
这时，青媚和小蝶走了过来，青媚递过一块干净的兽皮：“擦擦汗吧，别着凉了。”小蝶则好奇地问阿古烈：“那有没有像蝴蝶一样的图腾呀？”
阿古烈被问得一愣，随即笑道：“或许有吧！草原那么大，每个部落的图腾都不一样，说不定哪个部落就崇拜蝴蝶呢。”
篝火渐渐转弱，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阿古烈邀请易阙三人去他的帐篷休息，易阙看着眼前热情的草原汉子，又看了看身边笑靥如花的青媚和小蝶，忽然觉得这趟意外的旅程，比他原本的江湖路有趣多了。
“对了，”易阙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阿古烈，“你们的图腾之力，能在中原用吗？”
阿古烈摇了摇头，眼神里有些遗憾：“离开草原就会变弱，像是被天地忘了似的……”
易阙心里默默记下这句话，或许有一天，他能找到让这种力量在任何地方都能扎根的方法——毕竟，天地本就一体，哪有什么疆界可言呢？
帐篷外，早起的牧民已经开始赶牛放羊，清脆的鞭声和牛羊的叫声混着晨光，在草原上缓缓流淌。
易阙靠在帐篷的羊毛垫上，听着青媚和小蝶跟阿古朵学编草绳的笑声，忽然觉得，所谓江湖，或许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这样烟火气的温暖与远方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