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兄！！！”
柳青青的尖叫与林凡目眦欲裂的怒吼混杂在一起，在稀薄的迷雾中显得格外刺耳。
那道黑色流光如同毒蛇的獠牙，精准而狠辣地贯穿了赵铁的胸膛，在他前胸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破旧的衣衫和身下的地面。
赵铁魁梧的身躯猛地一僵，那双总是充满悍勇之气的眼睛瞬间失去了神采，带着一丝未能保护同伴的遗憾与不甘，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赵师兄！”柳青青哭喊着扑上去，手忙脚乱地想要捂住那可怕的伤口，但鲜血依旧从她指缝间不断涌出，带着生命力的温度迅速流逝。
林凡的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是无边无际的怒火与杀意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他猛地转身，暗金色的瞳孔瞬间被血色覆盖，眉心的道基符文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灼灼燃烧！一股远比之前炼化残念时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夹杂着圣尊无边怒意与寂灭道则本源的恐怖力量，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倾泻而出！
“轰——！”
以林凡为中心，灰白色的雾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排开，形成一个真空地带！地面龟裂，碎石悬浮！他周身缭绕着暗金色的电弧，发丝狂舞，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复仇修罗！
那道偷袭的黑色流光在完成击杀后，显露出本体——是一根长约三寸、通体漆黑、尾部带着细小倒钩的毒针！它正要遁回迷雾深处。
“给！我！留下！”
林凡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左手虚空一抓！并非动用灵力，而是引动了周围空间的寂灭道韵！那根毒针周围的空间仿佛瞬间凝固、坍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任凭它如何挣扎，都无法再移动分毫！
紧接着，林凡右手紧握的寂灭断剑发出了兴奋到极致的嗡鸣！剑柄处的暗红宝石血光大盛，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斩断因果、终结轮回的灰黑色剑气，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在了那根毒针之上！
“嗤——！”
没有金铁交击之声，只有一声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被从概念上抹除的异响。
那根明显品阶不低、蕴含筑基之力的歹毒黑针，在寂灭剑气之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湮灭，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然而，这并未结束！
林凡那暴怒的神识，如同狂暴的雷达，沿着黑针飞来时残留的那一丝极其隐晦的因果联系，瞬间锁定了隐藏在迷雾深处、距离出口不足百丈的一个角落！
那里，一道模糊的、与雾气几乎融为一体的黑影，正因法器被毁而受到反噬，身形一个踉跄，露出了瞬间的破绽！
正是之前跟随孙浩进入峡谷、那名最后幸存、看似被吓傻的弟子！不！此刻他身上散发出的，分明是练气大圆满，并且带着一股阴冷诡异的气息！他之前的恐惧和麻木，全是伪装！
他是刑长老或者幽泉埋下的暗子！一直潜伏在队伍中，等待这致命一击的机会！
“死！”
林凡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锁定目标的瞬间，寂灭断剑再次挥出！这一次，不再是剑气，而是他引动了体内那被封印的、属于圣尊残念的一丝本源混乱之力，混合着自身的归墟道基与寂灭剑意，化作一道扭曲的、仿佛能撕裂神魂的暗金黑芒，跨越空间，瞬间出现在了那名伪装弟子的头顶！
那弟子脸上伪装出的惊恐瞬间变成了真正的骇然与绝望，他拼命祭出一面骨盾，试图抵挡。
但在那蕴含着寂灭本源与圣尊怒意的暗金黑芒面前，骨盾如同纸糊般破碎！黑芒毫无阻碍地没入他的天灵盖！
“呃啊——！”
那名弟子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般迅速干瘪，眼眶、口鼻、耳洞中喷射出混乱的暗金色能量流，整个人的生机、灵力、乃至魂魄，都在瞬间被那恐怖的力量侵蚀、同化、最终归于彻底的死寂，化作一具扭曲的干尸，倒地不起。
秒杀！
而且是形神俱灭！
做完这一切，林凡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比赵铁好不了多少。眉心那灼灼燃烧的符文迅速黯淡下去，皮肤下隐现的暗金纹路疯狂蠕动，一股更加凶猛的反噬之力从道基深处传来，冲击着他的经脉与识海！
强行引动被封印的圣尊残念本源，又过度透支刚刚稳固的归墟道基和寂灭剑意，所带来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他感觉自己的丹田如同被撕裂，识海仿佛要再次崩碎，那被暂时压制的污染蠢蠢欲动！
“噗——！”林凡再也忍不住，连喷数口暗红色的鲜血，其中夹杂着细小的内脏碎片，身体软软地跪倒在地，气息急剧衰落，甚至比炼化残念之前还要虚弱！
“林师兄！”柳青青看到林凡也倒下，几乎崩溃，一边徒劳地试图止住赵铁胸口涌出的鲜血，一边泪眼婆娑地看着林凡，无助到了极点。
出口近在咫尺，光明就在眼前。
但他们三人，一个胸膛被洞穿，生死未卜；一个因力量反噬，重伤濒危；只剩下一个修为最低、心神濒临崩溃的丹修少女。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三人淹没。
林凡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爬到赵铁身边。赵铁的气息已经微弱到了极点，脸色金纸，胸口那个血洞依旧在汩汩冒血，带着一股阴冷的邪气，阻止着伤口的愈合。
普通的丹药和手段，根本救不了他！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疯狂。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赵铁死！
他猛地看向柳青青，声音嘶哑如同破锣：“云护符！”
柳青青一愣，随即明白了林凡的意思，颤抖着将那块温润的云护符递了过去。
林凡接过玉符，没有丝毫犹豫，将其紧紧按在了赵铁胸口那恐怖的血洞之上！同时，他催动体内最后一丝可控的归墟灵力，混合着自身蕴含生机的心头精血，疯狂注入玉符之中！
他要借助这枚蕴含云剑宗太上长老纯正浩大力量的护身符，来驱散那阴邪的筑基之力，吊住赵铁的性命！
“嗡——！”
云护符感受到邪异力量与林凡精血的刺激，顿时爆发出柔和而纯正的白色光芒！一股精纯磅礴的生机与净化之力，如同甘霖般涌入赵铁体内，与那阴邪的筑基之力激烈对抗！
赵铁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无意识的闷哼，胸口血洞的流血速度明显减缓，那阴邪之气也被逼出了少许，他惨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血色。
有效！
但这云护符的力量主要是防护和一次性的净化冲击，并非持续的治疗。它只能暂时稳住赵铁的伤势，无法根治，而且其力量正在快速消耗！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安全的地方，或者……进入圣骸空间，借助那里的力量！
林凡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峡谷出口，又感受了一下体内糟糕透顶的状态和赵铁岌岌可危的性命，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衣襟，用尽最后力气，配合柳青青，将赵铁胸口的伤简单包扎固定，然后将昏迷的赵铁背在了自己同样摇摇欲坠的背上。
“走！”林凡的声音虚弱却不容置疑，他看了一眼柳青青，“跟上我，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回头！”
柳青青用力点头，抹去眼泪，搀扶着林凡，三人（或者说两人背负一人）踉跄着，踏出了迷雾峡的出口。
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站在一处相对平缓的山坡上，身后是依旧翻滚的灰白迷雾，前方，则是那片熟悉的、被暗红色调笼罩的、死寂而压抑的山谷核心区域。远处，那庞大如山峦的圣尊暗金骸骨轮廓，在稀薄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他们回来了。
回到了这噩梦开始的地方，也是可能终结一切的地方。
林凡背着赵铁，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体内道基反噬的剧痛与赵铁生命流逝带来的焦灼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柳青青紧紧跟在旁边，小手死死攥着林凡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支撑。
夕阳（或许是某种类似的光源）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荒芜死寂的土地上，显得格外孤独而悲壮。
林凡抬起头，望向圣尊骸骨的方向，暗金色的瞳孔中，疲惫、痛苦、决绝与一丝不屈的火焰交织闪烁。
他知道，最后的战斗，即将来临。
而这一次，他们再无退路。
要么在圣骸空间中找到生机，解决所有隐患。
要么……便一同埋葬于此，成为这万古寂灭的一部分。
他深吸一口气，压榨着体内最后的力量，迈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向着那最终的宿命之地，一步步走去。
山坡下方，一片被遗弃的营地痕迹旁，几具刚死去不久的、穿着其他宗门服饰的修士尸体，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危险与残酷。
而在更远处，圣尊骸骨所在的方向，一丝不同寻常的空间波动，正隐隐传来。
仿佛那扇“禁忌之门”，正在发生着某种未知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