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闹钟还未响起,秦雨已经睁开了眼睛。她静静地躺在原地,望着天花板几秒,随后利落地翻身坐起。
薛明昨晚睡得晚,此刻仍在床上未醒。秦雨轻手轻脚走进厨房,将提前熬好的粥热上,又煎了两个鸡蛋,切好一碟咸菜。等薛明洗漱完毕走出来时,早餐早已整齐地摆在桌上。
“快吃。”秦雨说,“今天我送你到校门口。”
薛明抬眼看向她:“你不是说以后不陪我去学校了吗?”
“今天不一样。”她夹了一筷子咸菜放进他碗里,“吃完赶紧走,别迟到了。”
薛明没再追问,低头吃饭。秦雨坐在对面,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亮着,是她昨晚保存的律师微信聊天记录。
七点二十分,秦雨骑电动车把薛明送到学校大门。她没有下车,只停在路边,目送他背着书包走进校园。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教学楼拐角处,她才缓缓调转车头。
律师约她在地铁口见面。八点半,两人准时碰面,各自提着一个文件袋。律师一身正装,黑色西装配白衬衫,神情严谨;秦雨则穿着最普通的t恤和长裤,头发扎成马尾,脸上未施粉黛。
“材料都带齐了?”律师问。
“带了。”秦雨拍了拍袋子,“截图、录音、报警回执,还有公证处出具的证明,都在里面。”
“很好。”律师点头,“别紧张,我们这次准备充分。”
秦雨轻轻应了一声,没再多言。
地铁车厢里人不多,两人坐下后,秦雨便低头翻看手机。热搜依旧挂在首页,标题一个比一个刺眼。她滑动屏幕,点进评论区,满屏都是指责薛明装清高、欺骗感情的言论。她盯着看了片刻,忽然关掉页面,把手机塞进包里。
“你在看什么?”律师察觉到她的动作。
“没什么。”秦雨摇头,“就是觉得……这些人怎么可以张口就来。”
“网络就是这样。”律师语气平静,“越是离谱的话,越容易被人相信。但只要我们掌握证据,他们终究无话可说。”
秦雨侧头看他一眼:“你说他们会认真处理吗?我以前从没去过政府办公室。”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律师说,“有我在,有证据,还有媒体关注。”
秦雨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
九点十五分,他们抵达市教委下属的青少年权益保护办公室。前台登记后,被告知需要等待。秦雨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始终紧盯着接待室的门。
二十七分钟后,里面的人终于出来叫他们进去。
办公室不大,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墙上挂着几块职责牌匾。工作人员是一位中年女性,戴着一副眼镜,起初态度冷淡,接过文件也只是随意翻了几页。
“又是学生吵架?”她抬头问道,“你们报警了?”
“不是吵架。”律师开口,“这是由校园霸凌引发的网络诽谤,涉及未成年人隐私泄露和恶意传播虚假信息。”
女人皱眉:“具体说说。”
律师将事件经过娓娓道来,重点提及薛明作为复读生的身份、被递情书遭拒、对方泄露其家属信息、通过树洞账号造谣、视频上传引发舆情等环节。他语速平稳,每一句话都有依据,说到哪一步用了什么证据,条理清晰,毫不含糊。
秦雨在一旁静静听着,始终未发一言。她注意到那位女工作人员的表情逐渐变化——从最初的敷衍,转为严肃。
“你们有录音?”女人问。
“有。”律师取出U盘,“包括当事人在课间议论受害者妻子职业、家庭背景的音频,以及她们策划造谣、讨论如何扩大影响的对话内容。”
女人接过U盘,插入电脑,听了约三十秒,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这事已经上热搜了。”工作人员说道,“领导刚刚开会提到,要求重点关注。”
秦雨心头一紧:“那……能查出是谁泄露的信息吗?”
“我们会成立专项小组。”女人合上电脑,“目前情况特殊,舆论压力大,不可能置之不理。后续进展会主动通知你们,请保持电话畅通。”
“那学校方面呢?”秦雨追问道。
“教育局会发函,督促校方配合调查。”女人站起身,“你们先回去等消息,一旦有新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联系。”
走出大楼时,外面开始下雨。秦雨撑开伞,与律师并肩站在屋檐下。
“怎么样?”律师问。
“比我想象中顺利。”秦雨低声说,“我以为他们会推脱。”
“舆情是把双刃剑。”律师微微一笑,“平时没人管的小事,一旦发酵,就必须有人负责。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消息。”
秦雨点点头,将文件袋紧紧抱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