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菇香：岁月里的烟火与守望
第七章 客至如归
又一个周六的天还没亮透，青山屯的鸡叫声就比往常更热闹些。林薇薇在厨房揉面，案板上撒着薄薄的面粉，她手腕用力，把面团揉得光滑劲道——今天要蒸野菜包子，馅料是昨天和陈慧一起采的荠菜，混着碎蘑菇和五花肉，提前腌了一夜，这会儿掀开盖子，鲜香直往鼻子里钻。
“奶奶，我来帮您擀皮！”顾安安穿着小围裙，踮着脚够案板上的擀面杖，小脸上沾了点面粉，像只沾了雪的小猫。林薇薇笑着把擀面杖递给他，又拿了块小面团：“慢点擀，别擀破了，咱们给游客的包子，得又圆又好看。”
顾长风已经去了村口，昨晚下了点小雨，他怕山路滑，特意扛着锄头去垫石子。刚走到老槐树下，就看见两辆大巴车的影子从公路那头过来，车灯在晨雾里亮着，像两颗移动的星星。“来啦！”他朝着村里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雀跃。
晓雅和周静早就候在凉棚下，见了大巴车，连忙迎上去。车门打开，游客们涌下来，大多是带着孩子的家庭，还有几个背着相机的年轻人。“欢迎来青山屯！”晓雅笑着递上小竹篮，“今天的蘑菇刚冒头，又鲜又嫩，大家肯定能采到满意的。”
一个穿粉色外套的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怯生生地问：“姐姐，真的有小松鼠吗？我想跟小松鼠打招呼。”顾安安正好跑过来，听到这话，立刻挺起小胸脯：“我见过！昨天还在桦树林里看到一只，我带你去找它！”小女孩眼睛一亮，立刻跟顾安安熟络起来，两个孩子手拉手，蹦蹦跳跳地跟在队伍后面。
顾长风带着游客往山上走，边走边讲：“左边这片是橡树林，秋天能捡橡子；右边的坡地以前种玉米，现在留着长草，给兔子和野鸡当窝。前面那个岔路口，记得跟着红箭头走，别往深了去，山里的小路多，怕迷路。”他讲得仔细，游客们听得认真，有个戴帽子的大爷还掏出笔记本，把采蘑菇的注意事项一条一条记下来。
到了桦树林，游客们一下子散开，孩子们拿着小剪刀，蹲在蘑菇丛旁，小心翼翼地剪蘑菇。顾安安带着粉色外套的小女孩找到一棵老桦树，指着树洞里的干草：“你看，这是小松鼠的窝，它早上会出来找松果，咱们小声点，别吓着它。”小女孩屏住呼吸，盯着树洞看，没过一会儿，真有只灰褐色的小松鼠探出头，叼着颗松果窜上树，引得孩子们一阵小声欢呼。
晓雅在树林里穿梭，帮游客们分辨蘑菇——有个阿姨把长得像香菇的毒蘑菇装进篮子，晓雅连忙指出来：“您看这个，菌褶是黄色的，咱们能采的香菇菌褶是白色的，以后认不准，就看菌褶颜色，再闻闻，新鲜香菇有股清香味，毒蘑菇大多没味儿，甚至有点发臭。”阿姨连忙把毒蘑菇扔掉，还拿出手机拍了照：“回家给我家孩子看看，让他也学学怎么认蘑菇。”
林薇薇和陈慧在凉棚下忙活着，蒸笼里的野菜包子已经熟了，揭开盖子，热气裹着面香和馅香飘出来，引得路过的游客频频回头。“大家采累了就来歇会儿，吃个包子垫垫肚子！”林薇薇笑着招呼，给每个过来的游客递上热乎乎的包子。
一个带孩子的妈妈咬了口包子，眼睛一亮：“这包子太香了！荠菜鲜，蘑菇嫩，比我在家做的好吃多了。”她的孩子也捧着包子，吃得满脸都是馅，含糊地说：“妈妈，我还要一个！”林薇薇又递过去一个，笑着说：“慢慢吃，还有很多，不够再拿。”
中午的“蘑菇宴”依旧热闹，李娟和村里的妇女们端上一盘盘菜：蘑菇炖土鸡、香菇炒肉片、凉拌木耳（是山里采的野木耳）、清炒小白菜，还有一大锅飘着葱花的蘑菇汤。游客们围坐在长桌旁，吃得热火朝天，有个年轻小伙端着碗蘑菇汤，走到顾长风身边：“顾叔，这汤太鲜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喝这么好喝的蘑菇汤，您能教教我怎么做吗？我回家给我爸妈也做一碗。”
顾长风笑着说：“简单！新鲜蘑菇洗干净，切厚片，锅里烧开水，放姜片，再下蘑菇，煮个五六分钟，加点盐就行，别放太多调料，不然就抢了蘑菇的鲜味。”小伙赶紧掏出手机记下来，还拍了张蘑菇汤的照片：“回去我就试试，要是做成功了，下次还来您这儿学别的菜！”
下午，想住民宿的游客跟着李娟去了她家。李娟把房间钥匙递给他们，又端上刚泡好的菊花茶：“这是山里采的野菊花，清热降火，你们累了就喝点。晚上要是想吃夜宵，跟我说，我给你们煮点面条，加个荷包蛋。”游客们接过钥匙，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还有桌上摆着的青山屯画册，心里暖暖的——这哪里是住民宿，分明像到了亲戚家。
有个喜欢摄影的大叔，背着相机在村里转，拍了老槐树下下棋的老人，拍了院子里晒蘑菇干的竹筛，还拍了顾安安和小朋友们在溪边玩水的场景。他走到林薇薇身边，把相机递过去：“阿姨，您看这几张，拍得还行不？我回去洗出来，给您寄过来，留个纪念。”林薇薇看着照片里的青山屯，眼睛有些湿润：“拍得好，拍得真好，谢谢你们能喜欢咱们这小屯子。”
夕阳西下时，要返程的游客开始收拾东西，每个人手里都拎着装满蘑菇的竹篮，还有几袋蘑菇干和野菜包子。晓雅帮着清点东西，顾长风则在一旁提醒：“路上小心，下次想来，提前给我们打电话，我们给你们留着最新鲜的蘑菇。”
粉色外套的小女孩拉着顾安安的手，舍不得松开：“安安，我下次还来，还跟你一起找小松鼠，一起采蘑菇。”顾安安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晒干的野草莓：“给你，这是我爷爷采的，你留着，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小女孩接过野草莓，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跟顾安安挥手告别。
大巴车缓缓开动，游客们隔着车窗挥手：“再见！我们还会来的！”林薇薇、顾长风和晓雅站在村口，也挥手回应，直到大巴车消失在公路尽头。
顾安安靠在林薇薇怀里，小声说：“奶奶，他们还会来吗？”林薇薇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会的，肯定会的。你看，他们带走了咱们的蘑菇，也带走了咱们的心意，只要他们还记得青山屯的蘑菇香，就一定会回来。”
顾长风看着远处的青山，心里满是感慨。他想起年轻时在山里采蘑菇，只为给林薇薇补身子；想起退休后回屯子，每天和林薇薇一起上山，日子平淡却踏实；如今，这蘑菇不仅养活了他们，还让更多人知道了青山屯，让屯子里的日子越来越红火。
回到家，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着剩下的野菜包子，喝着菊花茶。晓雅拿出手机，翻着游客们发的朋友圈——有晒蘑菇宴的，有晒采蘑菇照片的，还有人写了长长的文字，说青山屯是“藏在山里的宝藏小村”，下次要带父母一起来。
“看来，咱们的青山屯，真的要被更多人知道了。”晓雅笑着说。林薇薇点点头，看向顾长风，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欣慰。他们知道，只要这青山还在，这蘑菇还长，青山屯的故事就会一直讲下去，这蘑菇香，也会一直飘下去，引着更多人来这里，感受岁月里的烟火与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