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绝美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只听岳青山道：“书陵，我来娶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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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青山一挥手，迎亲的队伍站好，锣鼓声再次响了起来。
他的手伸向探花郎——书陵。
书陵握住，紧接着便被人拉上了马，一同骑乘而去。
而他们身后，队伍不疾不徐的跟着，脚步不快，却能跟上前方的马。
“这是之前戏院的人。”叶乔南道。
显然，这些人的状态并不正常。
他们目光呆滞的站在花轿两侧，就像是被控制了一般。
人群渐渐走远——
这时，又是那个戏腔响起。
周围的树林快速退去，一转眼，叶乔南两人再次出现在了那个戏院里。
幻境，重新上演。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叶乔南身旁多了一个人。
不，应该说是一只鬼。
那个叫书陵的男人，身着红色衣袍，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就和之前叶乔南在吴建宏院子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叶乔南看看戏台上，又看看旁边，“你......怎么有两个？”
这次，陈言也看到了。
书陵神色淡漠，配着这张脸，仿若书中仙子。
他看向戏台上的人，岳青山画着戏妆，比原本的脸多了分书生气，书陵的神色有了丝松动。
“你们竟然来到了这里。”他喃喃道。
叶乔南不解，“不是你让我们进来的？”
他和陈言可什么都没做，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这里。
书陵的目光闪了闪，随后淡淡一笑，像是解脱。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地方快要消失了。”
他拂袖，抬脚往戏台上走，一直走到戏台中央。
此时戏台上的两人正在拜天地。
书陵站在岳青山身边，手搭在岳青山肩上，“青山，可以了，不要再演了。”
可岳青山像是没看到般，他垂着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就这个瞬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喝彩声，说话声，奏乐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时间仿佛停在了这里。
不知过去多久，岳青山总算抬起了头，脸上的妆容不再，露出原本的脸。
他神色痛苦，“书陵，再来一次，我一定能维持住这个地方。”
“没用的。”书陵摇头，声音平静，“放我走吧，也......放他们走吧。”
他的目光落在戏台下的人群里。
思绪渐渐回到两百年前——
—
那时的他，是一个戏子。
他跟着戏班来到这个村子，唱的第一场戏，便是《遇青山》。
最初，岳青山时常来看他，他在台上，青山在台下。
偶尔没唱戏时，他会独自在戏院练习。
而那天，青山趴在墙沿上看了好久，其实他早就看见了，却一直装作不知。
后来，青山看得入迷，他忍不住看过去，浅浅一眼，就将青山吓得从墙沿掉了下来。
自此，两人相识，成为知己。
知道青山的名字时，他觉得很稀奇，青山，这人竟然叫青山，他遇到了青山。
谁知，青山竟将他当作了女人，气得他拿起一旁的腰刀拍在青山的脑袋上，一下，两下，三下。
那家伙，脑子也不知用什么做的，居然三更时翻过了墙头，爬进了他的屋子。
那夜，两人平躺在床上，并未做什么越矩的事。
青山告诉他，他只是想看看，他对自己是什么感觉。
在听到青山说躺在自己身边时，就像是躺在了火炉旁，烧坏了他的心，也烧坏了他的脑子，让他满心满脑都是自己。
他竟觉得自己也一样。
青山说，希望他留下，他拒绝了。
他除了唱戏，什么也不会。
况且，他留在这里只会毁了青山，他只能走。
最后一场，班主应了他的请求，加了一出《遇青山》，就当是他和青山的告别。
却不知，那场戏里，青山给了班主钱，扮成了书生，改了戏。
他被塞进花轿里，与青山一起拜了天地。
他身着一袭红衣，躲在红色盖头里，仿若真与青山成了亲，心里紧张得不行。
可下一刻，却被人发现。
他们吵嚷着他是妖怪，将他沉了湖。
等他再次醒来时，村子已成一片废墟，只剩那方戏台，坐落在灰烬里，干净，敞亮。
青山一身戏服，站在戏台之上，唱着那出《遇青山》。
青山的唱腔有些不着调，但好在情感还算到位，也能让他入戏。
这次，他在戏台下，青山在戏台上。
他们看着彼此，一眼已胜于万年。
后来他才知道，青山在他死后的夜里，烧了整个村子，自尽在了戏台之上。
那天在戏院的人，全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此后，他们在这里待了几十年。
随着他的鬼气一点点减少，他知道，他快要消失了。
可青山为了留着他，造了这一方鬼境。
之后的百余年，青山将当初村里人的魂魄拉进了这鬼境里，制造出了当初的场景。
当初他死那天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刺激着青山的鬼气，也只有在那些恨意里，青山才能维持住这方鬼境。
接着，他又为了不让他自己疯掉，一遍一遍来迎娶他。
而时间过去太久，鬼境开始松动了，导致他来到了那个四合院。
起初，他出现在一个房间里，他没办法打开门，也不知道青山在哪里？
他只好不停的敲门。
终于在几天前，门开了，他见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宅子，还有一个男人，但男人看不见他。
接着就是昨日，他遇见了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对方竟然能看见自己。
也就是在昨个夜里，宅子里的女鬼鬼气失控，他找着机会吸收了些鬼气，终于重新回到了鬼境。
——
“青山，已经够了。”
别人相伴一生，不过几十载。
而他们，朝夕相伴两百年，已经够了。
岳青山抓着书陵的手，摇头，绝望的看着周围的院墙渐渐消失。
他的书陵要离开了，永远的。
叶乔南看着身旁正在倒茶的小二一点点化作星光消散，眼神错愕。
“看来幻境要消失了。”
不过听书陵和岳青山话中的意思，似乎书陵也要消失了。
也不知道岳青山会不会消失？
叶乔南皱了皱眉，随即快速拿出自己的画本，按着刚才记忆中的场面开始作画。
两个身影一点点出现在画纸上，同时幻境也在快速消失。
终于，整个戏院化作飞灰，只剩那一方戏台。
而叶乔南手中的画也画好了。
画上正是戏台上那出《遇青山》，画中两人正在行三拜之礼。
叶乔南拿出自己的画本，朝着戏台方向举起，道：
“岳青山，书陵，要我养你们吗？”
“跟着我，不会死噢。”